不承认穭是一族的首领,而另外拥戴别人的话,他真的活得下去吗?
之后,虽然穭仍极力说服薰衣打消这样的念头,但他心里其实也相当明白,自己这么做只是在白费力气。
当然,穭可以透过自己的权力阻止他去。只要穭不允许,薰衣无法动身前往任何地方,就连自己步入长眠的场所也是。
「拜托您,让我去吧。」
直到目前为止,穭时常因薰衣热切的请求而折服。这有时带来了好结果,有时也让他后悔莫及。而这次又会如何呢?穭唯一明白的是,自己恐怕无法拒绝薰衣的请求了。
最后,他对薰衣这么说:
「旺厦大人。您不能马上决定如此重大的事情。我希望您能再慎重考虑三天的时间。」
「如果我的决定在三天后仍未改变呢?」
「届时,我便不会再阻止您了。」
这或许不是在回应薰衣,而是穭用来说服自己的一句话。
薰衣回到牧视城,和稻积、鶲以及雪加共度了最后的时光。第二天晚上,他向众人表示了自己的决心。他不得不去的事实,他想去的事实,还有明天过后,自己将永远和他们分开的事实。稻积和雪加哭了。薰衣在离婚的证明文件上签名。倘若一切都能顺利进行的话,他便会以罪人的身分死去。
除了让稻积和雪加哭泣这点以外,和家人共度的最后一晚也相当地祥和。
隔天,听到薰衣表示自己的决定仍没有改变,穭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已经和稻积离婚了。她和孩子们就拜托您了。」
穭又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点头允诺。他的脸看起来似乎衰老了许多。
「没办法了。这是我们约好的,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不过,其实我准备了一些饯别礼,希望您能够收下。」
会想到准备这样的东西,或许就代表穭其实也明白薰衣心意已决的事实。
在穭发出暗号后,鯷搬了一个巨大的方形宝盒过来。打开盖子后,薰衣瞬间瞪大了双眼。里头放着他当年举行「更衣之仪」时所准备的物品——有着雷鸟族徽的宝剑和皮甲。而卷起来收在角落的布团,看起来似乎是旗帜。
「与其说将这些东西献给您,或许说是还给您比较正确。毕竟这原本就是属于您的物品。」
薰衣拿起皮甲套在身上。尺寸刚刚好。自从十五岁之后,他也长高了不少。或许是穭这三天另外命人重新缝制的吧?
「穭大人,我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这原本就是属于您的物品呐。」
穭重复了刚才的说词,仿佛被薰衣感谢并非他的本意。随后,他又面无表情地说明了之后的行动计划。原来他已经考虑得这么周详了。
根据穭的说法,倘若薰衣想前往樱观城,成为援军的一员是最简单的方法。不过,这会让他接下来不方便行动。尤其是「想要以薰衣本人的脑袋换取他人的活口」这个目的,将会变得难以达成。所以,穭决定安排薰衣和他的随从一起离开四邻盖城,然后让他自行加入援军部队。
无论是身为援军总司令的樊,或是部队里头的其他人物,恐怕都不会觉得薰衣的出现过于突兀,而会自行将这样的情况解释成「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必须在这里吧」。这就是穭所擅长的暧昧战术。透过这种方式和援军一同抵达樱观城的话,也比较好从城堡周边的包围网之中溜进去。
此外,穭事先交待过樊,倘若旺厦军主动开城缴械的话,就别杀害任何一名成员,仅将敌方阵营的首脑押回王都,然后将剩下的旺厦族人分配到至今已经被发现的旺厦村落里头,并派人监视。至于那些农民,则命令他们返回原本的村落。
所谓「敌方阵营的首脑」,便是包括梧桐在内的八人和薰衣。当然,樊大概作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不过,倘若薰衣在开城后主张自己是「敌方的首脑阵营」的成员之一,樊想必也会遵照着穭的吩咐行事吧?
依据王都的审判结果,身为群起叛变的旺厦一族首领的薰衣,将会被宣判死罪。而至于梧桐等一行人——
话题进展至此,薰衣不得不和穭争执起来。尽管能够让梧桐以外的那七个人免于死罪,但只有梧桐必定得脑袋落地。虽然穭接受了薰衣其他的所有要求,但只有这一点,他却怎么都不肯退让。
「难道只有我的脑袋还不够吗?」
「薰衣大人,请您别这样无理取闹。我无法让事实扭曲至这种地步。所有人都知道,在梧桐举兵作乱时,您本人其实还待在四邻盖城里头。我必须以死刑来制裁引发乱事的罪魁祸首才行。」
薰衣没有回答而沉默了下来。穭认为他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做法,所以又继续往下说。
随后,一切都如同计划安排顺利地进行了。在「驹牵之乱」过后,所有人都不再对薰衣抱持警戒,或许是值得庆幸的事吧?他平安抵达了樱观城外头的包围网。等到夜晚降临之后,薰衣趁着夜色穿上皮甲,佩带宝剑,让随侍在旁的真菰捧着卷成一团的旗帜,然后从包围网之中溜了出来。未曾注意后方动静的包围军虽然为此大吃一惊,但也没有前往盘查那两名骑马朝城门前进的人物。来到城墙和包围阵线之间的距离中间处时,薰衣下令真菰高举手中的旗帜。
靠近城门后,薰衣放声呐喊:
「开门。把城门打开。」
樱观城的大门开启了。
接下来的情况,就有如当年在真菰所属的村落中的发展一样。樱观城的大门之所以会开启,是为了方便众人在极近距离之下杀死薰衣。然而,在没有任何人动手射杀接近城门的薰衣的时候,或许胜负便已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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