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吹抚芒野之风

间里,持续力行无法被任何人所理解的事情——我认为自己恐怕没有这样的力量。」

  薰衣露出了「什么啊,原来是这种事情」的表情,然后在马背上伸了伸懒腰。

  「我也一样呐。我必定也没有这种力量,可以去力行无法被任何人所理解的事情。不过,我身边还有您。您明白我在做什么,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而做。只要有一个人能够理解,那就足够了。」

  语毕,薰衣转向位于斜后方的某块岩石,然后提高了音量蜕道:

  「对了,不只一个人呢。鯷,你也能明白对吧?」

  「薰衣大人,请您不要随便向我的『耳』攀谈。再说,他好歹也是躲起来的状态呐。」

  薰衣笑出声来,然后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穭大人。我也曾经怀抱过同样的不安。倘若当初吹的不是西风,而是东风,在站上您的地位后,我是否也能做到您所完成的那些事情?」

  「您当然可以。」

  「我觉得自己大概无法像您这样,能够周全地顾虑到每件事、在暗中策划阴谋,或是很有耐心地执行耗时的策略,借此慢慢让棘手人物的势力衰败下来。」

  虽然穭不知道薰衣这番话究竟是褒是贬,但后者仍然一本正经地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曾经想过,那天荻之原的确应该吹西风才对。因为您才是适合治理翠国的人物。不过,我想其实绝非如此。不管那天吹的是西风或东风,结果都还是一样的。我会透过我的做法,来完成您做的事情;而您也会透过您的做法,来完成我所做的事情。」

  「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了。虽然我刚才说『我有时也会思考这个问题』,但我其实不断想过了好几次。倘若那天吹的不是西风,而是东风,结果究竟会变得如何?我不断地、不断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一阵风吹来。不同于二十九年前吹抚荻之原的那阵风,而是温柔、和缓的风。

  「然后,我得到了自己能够确信的答案。现在,我甚至能够将那个答案所呈现出来的光景看得一清二楚。穭大人,不管当初吹的是西风或东风,也只是您和我的处境调换过来罢了。倘若当年吹的是东风,让旺厦获得了胜利,导师或许会央求放过您和稻积一命吧?而我的父亲大人或许会将您们软禁在森林中的那座小山丘上。之后,因为瘟疫席卷王都,让我几乎失去了所有亲人。凤龝的残党前往营救您的行动以失败告终,而我陷入必须马上决定如何处置您的情况。」

  「然后,我们俩会一起进入地底陵墓吗?」

  「没错。我和您决定要共同改变河川的流向。为此,我将迎娶稻积为妻。」

  「请等一下。这样就不能说是立场对调的情况了。身为四邻盖城之主,旺厦的族人岂会允许您迎娶凤龝的女性?更何况,河鹿大人该怎么办?她也因为瘟疫而殡命了吗?」

  「不,河鹿会成为吾弟之妻。和稻积结婚后所生下来的孩子,我不会立他为王位继承人。下一任国王由吾弟和河鹿所生的长男来担任。只要祭出这样的规定就可以了。」

  「何必做出这种牺牲呢?让您的弟弟迎娶稻积不就成了吗?」

  「不要。我可不会把稻积让给吾弟。」

  穭不禁无言以对。他原本以为薰衣是将两人一路走来的故事对调过来,但这根本就是他理想中的情况。完全就是出自于私情的行为啊。

  抑或这就是薰衣的做法呢?与其说他是因为私情而决定自己应该迎娶稻积,倒不如说是基于直觉而做出这样的判断。然后,这样的决定将会带来理想的结果。

  「然后,鶲和雪加相继出世。您会以总司令的身分前往海堂,然后顺利地击沉来自大陆的军船。到了今天,我和您同样会像这样一起骑在马上聊天。」

  或许真是如此吧?一瞬间,穭感觉自己好像就置身于这个可能存在的另一个世界中。

  在那种情况下,他必定会尝尽许多辛酸和痛苦的滋味。不过,他或许还是能够像薰衣这样爽朗地笑出来。穭这么想着。

  这是在薰衣死前一年所发生的事。

  32 穑朝历二八七年·薰衣三十七岁

  荻之原一战已经过了三十年。

  在这段期间,能称得上是战事的,便只有「驹牵之乱」,以及和来自大陆的异国人之间的战斗。对人民来说,与其说是战事,那或许还比较像是天灾。

  所以,在四邻盖城上方飘扬的旗帜,这三十年来也不曾改变过。自从厦王子和龝王子在一百五十年前开战之后,直到目前为止,这样的情形仅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是从穑朝历一二三年开始。凤龝的文月长达十二年的治世,再加上其子枸橘二十年的统治时期,合计三十二年。第二次则是紧接在后的旺厦夏花七年的政权,以及身为其继承人的侄子凉风二十三年的政权,合计三十年。然而,在这两段期间之内,与其敌对的一方都发起了超过五次的叛乱行动。

  在这三十年之间,发生过的乱事只有一件,而且还是在未能演变成旺厦叛变的状况下,仅维持了短短一段时间的骚动。

  所有人都觉得征战的时代结束了,穭也这么认为。而在接获事实并非如此的消息之后,所有人都感到错愕,就连穭也错愕万分。

  二十二年前,当薰衣宣誓要舍去旺厦之名时,最让穭感到忧心的,便是旺厦的族人是否会抛弃薰衣的问题。要是其他族人自封为首领,并召集残存的旺厦族人发动叛变,薰衣痛下的决定便会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穭决定赌睹看。除了薰衣之外,旺厦没有其他拥有正统血脉的存在——他如此押注,并认为自己应该已经赢了这盘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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