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您不会了解我的感受。」
他仍然有些举旗不定,只要稍微冷静下来,必定能回心转意才对——穭原本这么认为,但薰衣却一副等会儿就要启程的态度。
「您先休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试着思考将来的事情如何?」
「我已经决定要去了。不需要考虑的时间。」
倘若穭硬是将他留下,现在的薰衣恐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行动。正当穭苦思着该怎么做才好时,薰衣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请您等一下。您现在内心仍然动摇不已,可不能在这种状态下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我没有动摇。」
「那么,至少请您等到三天后再出发。」
「为了什么?」
「为了让我确定您并非是因为一时的情绪影响,而做出这样的发言。三天后,请您再过来和我见一次面。届时,倘若您的心意没有改变,仍坚持要前往『常暗洞穴』的话,我便不会再挽留您。」
薰衣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不是双眼涣散无神,而是一如往常的表情。或许薰衣真的并非是一时想不开,而是冷静思考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争取到的三天时间也显得毫无意义了。
「明白了。那就三天后再见。」
「这三天您要在哪里、和谁一起度过?」
「独自在这里度过。」
「可以请您去和稻积见个面吗?倘若您的决心不会改变,那么,您就会直接进入『常暗洞穴』了吧?既然如此,希望您至少能和她说句道别的话。」
薰衣又露出沉思的表情,然后简短地回答一句:
「我知道了。」
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之后,穭马上传唤使者过来。在薰衣抵达之前,要先告诉稻积这个消息才行。倘若是她,一定能够让薰衣改变心意吧?
然而,当使者真的来到自己面前之后,穭却不知道该交待他什么传言。
就算得知薰衣要前往「常暗洞穴」,稻积或许也不会阻止他吧?她是个被教育成「不得出口干涉丈夫的所作所为」的女性,也相当遵守这样的规范。
倘若穭要她挽留薰衣,稻积应该也会照着他的话去做。然而,穭认为这种出自于命令,而并非本人真心的行为,恐怕不足以让薰衣回心转意。就算他将能够成功说服薰衣的说法传授给稻积,后者也没有机灵到能以自己的话语将其表达出来。
不过,稻积的内心一定不希望薰衣进入「常暗洞穴」才是。虽然薰衣和稻积都没有察觉到,但他们俩其实都深深恋慕着对方。
使者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穭开口下达指示。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造访这里了。
薰衣一边穿过牧视城的大门,一边在心中这么自言自语着。他没有任何的感慨之情。他的心宛如被再三踩踏过的雪堆那样,变得冰冷而坚硬。
大门的周遭还微微残留着一种慌乱的气氛。八成是穭派遣的使者刚从四邻盖城抵达这里了吧?或许是为了传授稻积能够让薰衣回心转意的方法。
尽管明白这一点,薰衣也没有任何感觉。他并非是因为一时冲动,才下定决心前往「常暗洞穴」。他有着自信心意绝不会被动摇。
因为他能够像这样摸清穭所做的一切事情,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薰衣很明白,就算自己不在了,穭也不会实施仅考量到凤龝利益的政策。即便自己不在了,他也不会打造出让旺厦难以生存的环境吧。因为薰衣深信这一点,所以才能够毫不留恋地决定前往「常暗洞穴」。
——我并非没有完成任何事情。我已经做到了自身能力所及之事。除了一件事以外。
对于和穭一同踏上这条道路,薰衣并不感到后悔。这十八年以来,翠国改变了。无家可归的人、孤儿和盗贼的数量都减少了,人们的生活品质也变得更理想。国家变得很和平。所以,他的决定并没有错。
然而,将河鹿和鵤逼上绝路一事,仍让他感到懊悔不已。
他明明应该守护这两个人才对,到头来,却反而逼死了他们。
因为他总是从河鹿身边逃开。总是从「改变河鹿已经根深蒂固的思想」这个困难中逃离开来。
河鹿从来没有将薰衣的话听进去。从五岁和薰衣缔结婚约之后,到七岁凤龝起而作乱为止。在这两年之间被灌输的思想,至今仍充斥在她的脑袋里头。
自己将来会成为君王的正妻。会生下下一任君王。会成为翠国身分地位最崇高的女性——
尽管旺厦在荻之原一战败北,河鹿仍没有修正这幅未来的蓝图。
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在七岁之后,河鹿必定是仰赖着这个信念,才得以存活下来。「自己是应当成为旺厦首领正妻的女性」这样的自尊心,支撑着在深山中、在山贼巢穴中过活的她。
薰衣从导师那里学到了何谓真正的荣耀、何谓羞耻,以及应有的生存态度。要是他当初也教教河鹿这些知识就好了。无论河鹿再怎么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他都不应该从困难中逃走,而必须秉持着耐心,再三和她沟通才对。鵤也是。因为和母亲朝夕相处,所以完全被母亲的思想洗脑的鵤,薰衣也从他的身边逃开了。
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一晚,他也逃走了。仔细思考的话,他应该能明白倘若就这样丢下那两人离开,将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但薰衣却没有思考这种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