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眠地轮流守在厚重的门外,而鯷也躲在天花板里头。
这是深夜发生的事情。鯷发现房间的墙壁似乎传来了某种奇妙的声响。同时,妹婿大人也爬起身。他果然也听到了墙壁传来的异样声响吗?
在没有再度传出什么特别声响的情况下,墙壁突然裂开而粉碎。三名男子从墙壁的另一头现身。
鯷握住手中的飞刀。只要他微微动作手腕,最前方那名男子的头颅便会在瞬间落地。保护妹婿大人,是鯷的重要任务之一。
那名男子看起来相当年迈,但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却不容小觑。跟在后方的两名男子则相当年轻,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没有如此慑人。
年迈的男子开口了:
「薰衣大人,真是许久不见了。」
鯷稍稍改变了飞刀的方向。他将目标从这个男人转为妹婿大人的咽喉。鯷还有另一个比保护妹婿大人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不让他活着逃走。
妹婿大人带着一脸茫然的表情,似乎还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可怜呐。尽管被称做总司令,却无法携带武器,还被关在这种地方。请您拿着这个吧。」
年迈的男子递出一把剑。妹婿大人茫然地接过它,取下刀鞘,仿佛像是第一次看到长剑似地愣愣凝视着刀刃。然后——
他以和方才的缓慢动作截然不同的俐落身手反手拿起这把剑。现在,刀尖朝向天花板——亦即鯷所在之处。刀尖确实地捕捉到了鯷的位置,让他明白自己就算只是稍微动一下,这把剑便会马上刺向自己。
鯷不禁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陈。
那名年迈的男子早已察觉到鯷在这里。当然,妹婿大人则是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
尽管如此,鯷却无法立刻察觉对方将这把剑交给妹婿大人的用意。
鯷了解自己已经年老的事实。现在的他,无法像从前那样敏锐地判断事态,或是俐落地动作了。
然而,他还是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
倘若鯷率先射出飞刀,妹婿大人应该会确实用手中的剑挡下它吧?不过,如果在他用剑刺向自己的下一刻射出飞刀,鯷说不定能成功和他同归于尽。重点在于不能让妹婿大人活着逃走。只有这件事,鯷无论如何都得做到。
妹婿大人持续朝鯷释放出杀气,然后对年迈的男子开口:
「你是谁?」
「您不记得老夫了吗?毕竟,老夫最后一次见到您时,您还相当地年幼嘛。再加上老夫现在满脸都是皱纹。」
「我对你的声音有印象。难不成你……」
「是。老夫正是驹牵。」
——驹牵?
心脏差点就要从嘴里迸出来了。那是旺厦传说的军师之名。印象中,他应该在荻之原一战的两年前落海身亡了才对。
「首领大人。首先,请容老夫为这么晚才来到您的跟前一事,表达最诚心的歉意。」
驹牵朝薰衣深深一鞠躬。
「在老夫身后的这两人名为冰室和岭雪。他们都来自吾族之中颇负盛名的家庭,逃脱了凤龝的追捕而顺利存活至今。在后天之后,他们将成为您的随从,负责守护您的安全。」
「后天?」
「是的,今天只是先来向您请安。到了明天晚上,老夫会正式来迎接您。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必须请您先完成。明天,当您以总司令的身分指挥军队时,请让士兵排出『双手之阵』。这样一来,凤龝军便会败阵。为了避免受伤,请您迅速回到这座城里,然后等他们俩前来迎接您。」
身后的两人无语地朝薰衣一鞠躬。
「从头开始说明白。原来你没有死吗?那么,直到目前为止,你都在哪里?」
「虽然令人有些羞于启齿,不过,老夫在海岸滑倒而不慎坠海一事,我想您也听说了。那时,身边的随从都以为老夫死了,但老夫其实是被海浪冲到相当遥远的岸边。清醒过来之后,老夫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烂的小屋里头。听照顾老夫的人说,老夫似乎已经昏睡了好几个月。睁开眼睛之后,老夫仍无法正常地行动,或是确实地思考事情。于是,有好长一段时间,老夫都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身体好不容易恢复健康之后,老夫踏入镇上一看……」
「战争已经结束,然后国家转而由凤龝所统治。」
「诚如您所言。倘若老夫那时待在四邻盖城里头,绝对不会让凤龝得逞。真不知该怎么向莲见大人谢罪才好呐。」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躲在天花板上方的鯷为了确认妹婿大人是否会因为专注于对话而露出破绽,拼命地摸索着他的气息变化。
「之后,老夫便为了寻找隐居起来的旺厦势力而四处游走,以准备发起叛乱。在荻之原一战的八年后,老夫终于召集到足够的人手,于是便将救出薰衣大人视为首要执行的任务,不过……」
「原来那时候是你……」
「虽然行动失败了,但幸好您的龙体安然无恙。再加上凤龝似乎没有杀害您的打算,于是,老夫便调整了一下整个计划的优先顺序。等到能够确实让吾族获胜的准备完成后,再前来迎接您。」
别说是破绽了。妹婿大人愈是注意聆听驹牵的发言,对鯷所散发出来的杀气也愈发强烈。
「不过,老夫实在没料到会耗费这么长久的岁月。现在的凤龝大人是个相当棘手的敌人。有好几次,在所有准备都将完成时,老夫的计划却因他而崩盘。然而,正因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所以老夫才能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