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看起来似乎是假装在打鼓、拨弦和吹奏笛子。
在他们的包围之下,那名女性翩翩起舞。尽管她没有披上能够随风摇曳的薄丝巾,但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发出闪耀的光芒和她一同起舞。
那就是旺厦子民所擅长的事情吗?
面对无论乐器或舞蹈都一窍不通的自己,丈夫又是怎么看待她的呢?稻积不禁这么想着。
突然,哥哥的手紧紧握住了稻积的手腕。这时,稻积才发现自己的手正颤抖不已。虽然她想要勉强挤出笑容,但却无能为力。所以才让哥哥为自己担心了。
稻积凝视着地面。她已经没有力气抬起头来了。四邻盖城距离自己愈来愈遥远,丈夫也距离自己愈来愈遥远。
丈夫明天也会造访鶲的城堡。日后,会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待在身为正妻的稻积的住处。
直到目前为止,和待在那名女性住处的时间相较之下,丈夫待在自己住处的时间更为长久。然而,以后就不是这样了。在一大早就有公务、或是必须忙到夜深时分的日子,丈夫就得在四邻盖城过夜。以往,倘若中午有空闲时间,丈夫偶尔会返回家中,但现在这件事也变得不可能了。
——不可以感到悲伤。儿子迎向成人的阶段,还变成了一城之主。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我也必须为此感到开心才行。
隔着衣物,稻积轻轻地以手按住藏在怀中的那支细长筒状物。
隔天晚上,在处理完各种既定的事务,而跟丈夫两人独处时,稻积将怀里的那样东西掏出来递给丈夫。是丈夫从几年前便未曾再碰过的直笛。
「我还以为这东西跑到哪里去了呢。原来是你保管着吗?」
丈夫仍然没有伸手触碰那支直笛,只是带着怀念的眼神凝视着它。
「能请您吹给我听听吗?」
「可是,这支笛子……」
「我把上头的黏土全都清干净了。现在它吹得出声音了。」
尽管如此,丈夫仍没有对这支笛子伸出手。于是稻积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对他开口:
「您是城主的父亲。这座城里头的所有人,都等于是您的随从。在这里,请您无须有所顾忌,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不会有人对您的所作所为说三道四,而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这么做。」
一直到这晚的深夜,在城主刚交接过的这座小城里头,都回荡着音色略为哀戚,却也十分柔美的悠扬笛声。
28 穑朝历二八三年·薰衣三十三岁
弹琴一族又再度叛变了。
居住在释水台地尖端的陡峭土地上的这支氏族,在穑大王统一翠国的时候曾顽强反抗到最后一刻。后来也从未维持过长时间安分守己的状态。每当他们群起叛乱时,族内的中心人物到最后总是会面临被砍头的命运。然而,之后还是会有人再度以弹琴一族之名起而作乱。住在这一带的居民,或许生来性情就不安分也说不定吧。
尽管如此,弹琴之乱并没有让国家出现什么巨大的动荡。因为他们的势力原本便不算大,再加上通往释水台地的街道尽头有岩田城——在厦王子的时代建造完成,适合用来防守的一座坚固城堡——能够阻止他们前进,所以这些骚动都未曾波及到其他区域。
现在,附近的细柳一族之军势,也以这座岩田城为根据地来阻挡叛军。不过,想要将他们全数铲除,细柳的力量似乎还略为不足。
于是穭指派五千凤龝大军前往支援。这样应该足够了吧。
问题在于总司令的人选。身为兵部大臣的檀先前因为落马而摔断了腿骨,出远门对他来说有困难。对年满十八岁的儿子丰穰来说,或许让他体验一下初次上阵的任务也不错,不过,比起亲自上战场,穭更希望现在丰穰能够学习如何在战乱之时坐镇王城。尽管如此,这点程度的事情,也不需劳驾他本人出马。
——这也是个好机会,干脆就再让薰衣去吧。
倘若是枣的身分刚曝光的时候,穭或许完全不会涌现这样的想法吧?不过,在那之后,所有事情都进展得相当顺利。再加上以那件事为契机,成功收拾掉画角一族。穭原本以为四邻盖城里头攻讦薰衣的声音会变得强烈,没想到完全相反。
人心还真是耐人寻味呐,橹这么想着。人们将枣的事件视为一个凄美的悲恋故事,并表现出同情的态度。
这或许就是胜者的游刃有余吧?或许他们是透过怜悯那些必须隐名埋姓过日子的败者的行为,再次品尝自己身处优势的滋味也说不定。
不过,在战火连绵、世局动荡的那段时期,就算是胜者,也只能对敌方表现出憎恨、畏惧的态度而已。
——人心是会改变的东西。不对,是我们将其改变了。
以那件事为契机而生变的东西还有一个。就是薰衣和枣的夫妇关系。
在真实身分被察觉之后,枣开始在住处表现出她本人——亦即河鹿的个性。例如,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薰衣大人。鵤大人今天做了相当过分的恶作剧呢。这是和旺厦的下一任首领不相称的行为举止。请您也责备他几句吧。」
「只是恶作剧,又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薰衣避开了这句话之中最重要的部分,但河鹿仍然不死心地继续说下去:
「不。为了不知何时会发生的万一,必须确实让鵤大人明了自己的身分。例如,在您领军叛变时,凤龝一定会最先过来将我们杀死吧。到时候,鵤大人务必得以不辱『旺厦首领的长子』这个身分的态度迎向死亡。」
「鵤不是我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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