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罢。既然是朝海面中央前进,那应该就不会有触礁的疑虑了。他发出的最后指令是「朝陆地前进」。之后该做些什么,其他船只应该都清楚。现在,比起三番两次地发出指示,让其他船只自主行动才是最妥当的做法。
桑达布尔在内心如此判断着。正因是内心的判断,所以他并没有征询那三名老人的音i见。
四艘军船逼近了。可以看见穿着铁制盔甲的士兵将带头那艘船的甲板挤得水泄不通。来自大陆的巨船,其高度几乎跟这座高崖差不多,因此甲板上的人群感觉是跟樊站在同样的高度上。
——如果能再让一、两艘船触礁就好了。
或许是樊内心的祈祷让上天听见了吧,最后方的船只开始旋转船头,然后往斜后方前进。仔细一看,这艘船的前方有着我军的独木舟队伍在移动。
——是第二波作战所带来的混乱,让敌方忘了触礁的风险吗?又或是他们以为只要到海面中央去就不会有问题,而因此掉以轻心了呢?
然而,樊知道许多远离海岸的洋面下,其实也存在着浅滩。对翠国的独木舟来说,这样的浅滩顶多只是一处理想的渔场,并不会衍生其他问题;但倘若是如此巨大的船只行经那里的话——
敌方的队列开始变得混乱。除了最后方的船只驶离以外,主船还停了下来,而左方的船只也跟着停下来,只有最前方那艘船没有放慢速度前进着。
朝这里笔直靠近的尖锐船头,看起来仿佛是向翠国下战帖的长矛尖端。至于船身下方那不断激起白色浪花的厚重船壁,则有三个小小的火苗在和水波奋战着。
因为已憋不住气了,细螺从海面上探出头来。我方的船只比刚才更靠近自己了。在他转头确认自己所设置的木棒是否已被点燃时,一支箭矢突然落在他划水的右手前方。
细螺连忙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潜入海中。他的大腿传来一阵剧痛,或许是被箭矢射中了吧?但他连确认的余力都没有,只是再次深深潜入海中寻找同伴的船只。
原本往海面中央前进的军船,突然像打算朝月球展开航程似地高高翘起船头,然后停下了动作。
「总司令,那艘船也成功了。」
听到樊有些破音的呐喊声,总司令以平静的语气回应:
「嗯。这边的船也是。」
那艘原本位于最前方,也是唯一朝他们逼近的船只,现在船身下方的火苗已经聚集成一团大火球,熊熊地燃烧起来。
虽然试着将三名士兵抛入海中,但其中一人因为中途被绳子缠绕住而窒息身亡,另一人则是绳子断掉,不知是溺死或是逃走了,最后一人则是被原住民的箭矢射中而一命呜呼。
桑达布尔认为再继续下去也只会浪费时间,因此转而尝试另一种做法。他让站上甲板的士兵并排在左舷,然后一起冲向右舷,接着再从右舷一起冲回来。
重复这样的动作数次之后,船只便开始左右摇晃了起来。从船边往下方看的一名男子,在差点被甩下去的状态下大声喊道:
「火熄灭了!」
「很好。不用跑了,开船吧。这次在靠岸前都不要停下来。给我使尽力气划。赶快追上『盐苦号』吧。」
但是,「盐苦号」这时却开始朝单边倾斜。
高崖上的军势发出宛如怒吼般的欢声。即将进入投石器射程范围的敌船,就在眼前开始倾斜。
甲板上那些穿着镘甲的士兵一个个跌进海里。火焰沿着船壁缓缓往夜空窜升。就连因船身倾斜而变高的那一侧,都开始逐渐往下沉。
「副官大人,请派遣使者到军师那里。两艘敌船触礁,一艘则是起火而沉入海中。下令他分配一些陆军来这里。」
樊遵从总司令的指示下达命令,然后这么说道:
「还剩……两艘是吗?」
那两艘船避开仍在往下沉的船只,急速地朝这里逼近。
士兵点燃了投石器上头的球体。此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响而摇晃起来。
一开始,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直逼脚底的震动,足以让人掩耳的沉重巨响,他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高崖的一部分崩塌了。原本站在那里的士兵也不见了踪影,周围净是倒在地上发出惨叫或呻吟声的男人。
——是新型兵器吗?
樊的心凉了半截。他能明白周遭那些士兵惊慌失措的理由。
「别退缩!」
总司令尖锐的呐喊声让他们停下了动作。
「我们的同伴以极少的人数在海上解决了三艘敌船。接下来轮到我们了。」
小队长们重新冷静下来之后,喊出了激励士气的口号。投石器投出了第一颗火球。虽然这颗火球仅擦过左方敌船的船头,然后便坠入了海中,但火光在空中画出的那道勇猛的轨迹,也成功鼓舞了翠军的斗志。有些士兵甚至等不及敌军来到弓箭的射程之内,早已拉开弓蓄势待发。
这时,一阵箭雨落下。敌方的箭矢射程似乎比我军的更远。同时,「新型兵器」发出了第二次怒吼,比方才更遥远的地面发出一阵巨响。
——再这样会撑不下去。
正当樊这么想的时候,他听到一阵熟悉的奔腾声。那是马匹在大地上奔驰的蹄声。胧让援军骑马赶来了。樊不禁稍微对这位让他无法抱持敬意的军师改观。
率领骑马部队赶来这里的男人名为郁子,是个被评为智慧和勇气兼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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