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几乎完全不疼爱鶲了。直到不久前,丈夫都还把鶲当作是最喜欢的玩具一般,时而将他抱在怀里,时而逗他开心;但现在,别说是抱抱鶲了,丈夫甚至不会将他揽近身旁。
或许是因为鶲的外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吧?或许因为对丈夫来说,这是一张无论多么不情愿,都在在提醒着自己「这孩子体内有着凤龝之血」的长相吧?稻积这么想着。
不幸的是,鶲却很黏他的父亲。尽管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他还是想跟在父亲的身边。
「不可以打扰父亲大人唷。」
在这种时候,稻积总是会牵起鶲的手,将他带离房间。而丈夫也不曾出声挽留过。
生下了第二胎之后,在孩子还是个婴儿的时期,丈夫是否会像之前那样笑着逗孩子开心呢?
稻积以手轻轻抚上还不太大的肚子。明明是自己的身体,但这种温热的暖意却让她逐渐放心。
——不要紧。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稻积重新回顾这五年,觉得各种事情都在往良好的方向发展。
丈夫一如往昔地在文书所工作。不过,紧跟在旁的护卫现在已经减少成只有一名。在极少的情况下,她会和丈夫两人一起步出住处。一开始,稻积很在意周遭那些仿佛在观察珍禽异兽的目光,但现在,旁人的视线也不再如此明显了。
最令她开心的是,在鶲出生后,踏入家门的丈夫不再带着僵硬的一张脸,也不会再以可怕的表情死瞪着天花板。
丈夫确实不再发出声音笑了。不过,以嘴角勾勒出笑容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寂寞,而他的眼神也一直都很温柔。
——如同王兄所言,那是成熟的大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呢。
至于丈夫对鶲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或许也是因为顾虑到他是个男孩子,所以才认为不能继续放任他撒娇吧。虽然稻积觉得现在就让孩子远离父亲而独立,似乎有些言之过早了,不过,毕竟家系不同,习俗做法也会跟着不同嘛。
——不要紧。一切都在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
稻积这么说服着自己。内心会微微涌现不安,想必是因为这阵子城里不太平静所导致的吧。
约莫从十天前开始,城里开始弥漫一股动荡不安的气氛。
稻积还听到了不祥的传闻。据说近期之内会有战事。
这是真的吗?哥哥的各项政策不是推行得相当顺利,整个国土也逐渐稳定下来了吗?正因如此,现在的哥哥也比以往更受尊崇了不是吗?
传闻和稻积本人的感受完全扯不上边。不过,城里这种兵荒马乱的感觉,以及逐渐变得紧绷的气氛。难道果然要打仗了吗?
——就算这样,薰衣大人也不需要亲自上阵。
能够断定这一点,对稻积而言是一种救赎。
丈夫是文书所里头的笔官。过了五年之后,仍只是一名笔官。除此之外,他不仅没有一寸土地,更没有半名专属的家臣。
稻积原本还担心对于拥有丈夫这种身分的人来说,比起受监禁或软禁,这种待遇或许更让人郁闷。但在战争即将开打之际,她反而对丈夫只是一名笔官的事实心存感激。
——更何况,王兄不可能让薰衣大人离开城里一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在这城里所度过的日子,必定会逐渐朝好的方向稳定发展。稻积这么相信着。
这天,当太阳还高挂在半空中时,丈夫便返家了。
「您今天回来得好早呢。」
在内心焦躁不安的道一天,能够提早看到丈夫的脸,让稻积相当开心。
「嗯。我今天没去文书所工作,而是被传唤去参加了一场会议。」
怦通!稻积的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稻积。我之后将亲赴战场。」
「哎呀。」
大吃一惊的稻积无言以对。
「而且还是以总司令的身分出征。」
「咦!」
就算听到肚子里头那个还不会动的孩子出声说话,稻积或许都不会这么惊讶吧。
「真受不了。你的兄长啊……」
丈夫露出苦笑。
「有时会做出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呢。」
「哎呀。」
稻积不禁笑了出来。因为她想起哥哥也曾以相同的话来形容眼前的丈夫。
随后,她又这么想:为什么我还笑得出来呢?丈夫即将领军出征,便代表他也有可能会从此一去不返。
稻积陷入了混乱。因为过于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才好。
一瞬间,她感觉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不可以哭。她这样斥责着自己。在这种关头,身为妻子该有的行为是——
「祝您武运昌隆。我会祈祷您平安无事地归来。」
丈夫「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急性子呐。我并不是今天就要出发。还得花个两、三天准备呢。」
此时,最大的问题才终于从稻积的脑海中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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