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有民众如此轻声交谈着。
「虽然令人惋惜,不过,要是旺厦之血自此断绝了,战争也会跟着落幕吧?」
也有人如此喃喃说道。
「怎么可能落幕啊。在幸存者之中,血脉最相近的人就会变成下一任首领啦。直到最后一名小喽罗消失为止,互相残杀的行为都不会结束呐。」
也有人以得意洋洋的表情反驳。
不过,这些都是群众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并没有传入薰衣耳中。
薰衣意气风发地前进着。
他甚至觉得有些乐在其中。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还能再多活一天,但「现在自己已经做到了应为之事」这样的想法,满溢在薰衣胸中。
尽管此行是为了赴死,但他高举一族旗帜而堂堂正正地前进的事迹,必定会被潜藏于某处的幸存族人口耳相传下去,然后带给他们勇气吧。
雷鸟的旗帜也在风中尽情地飞舞着。
负责握旗杆的人,并不是刚才那两名芒草族徽的男子,而是一名更年轻、和监视者做相同打扮的男子。他或许是想主张自己是情非得已才接下这项任务,从出发的时候便一直板着脸孔。
在抵达王都之后,他的脸部肌肉恐怕会很酸痛吧?薰衣不禁微微想要发笑。
愈来愈接近王都后,人群和建筑物的数量也跟着增加。群众聚集成层层人墙,有几处甚至发生推挤。不过,面对以严肃神情表现出强烈警戒心前进着的武装骑马队,众人都懂得维持一段安全距离。
这时,突然有人冲入这段安全距离之中。在薰衣方才通行之处,有一名村人打扮的男子从人群中跳了出来。
「首领大人!」
男人声嘶力竭地大喊。
薰衣猛然回过头。
附近的武人立刻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挥刀砍杀了那名男子。群众间「是旺厦的余党」的低喃传入了薰衣的耳中。
重新转向正面坐好的薰衣,脸上的红潮已经完全退去。
4
——着实让人困扰呐。
穭蹙起双眉。额头上的皱纹再次加深。
薰衣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使者全都一五一十地向穭禀报了。说他「简直无畏无惧,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王者风范」。
——根本是思虑欠周的小孩子态度。他究竟都跟导师学了些什么?
穭不禁感到焦躁。倘若要走上他所决定的那条道路,薰衣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然而,这样的他,或许会让自己在踏出第一步时便绊到脚。
——也罢。既然是个孩子,应该多少能哄骗他乖乖听话吧。跟之后会过上的困难相较之下,这还算是好处理的问题。
得知使者答应了薰衣的要求,穭认为这样的判断是正确的。不过,或许是直到目前为止的经过,让薰衣开始得意忘形了吧,即便将要来到穭的面前,他也主张绝不会放开旺厦的那把剑。
「该如何处置呢?」
前来请求穭下达指示的使者,或许并未预料到拒绝以外的答案。
「无妨。直接让他过来见我。」
穭这么命令之后,使者一瞬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随后,薰衣便出现在坐于王位上的穭的面前。
他有着白皙的肌肤,个头也比穭所想像的要来得瘦小,感觉比实际年龄的十五岁更加年轻——亦即更加稚嫩。然而,他堂堂正正的态度,的确合乎所谓的「王者风范」。
感觉薰衣并非是在虚张声势。他没有拱起双肩,身体也没有因紧张或恐惧而变得僵硬。他仿佛自七岁之后仍同样在这座城里成长,围绕在身边的都是自己的家臣一般,以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到谒见厅的中央,然后瞪大眼直盯着穭。一脸宛如在怀疑「为什么是你坐在那里呢」的表情。
——是愚蠢到完全不懂得判断状况吗?抑或……
抑或这就是数年来接受了导师一对一亲身指导后的成果,亦即导学中所追求的真正姿态吗?
这里有着近二十名的人在场,全都是凤龝的重要人物。但薰衣望也不望这些人一眼,只是看着穭,然后开口问道:
「因为你说要见我,所以我就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原本微微为薰衣的气势所压倒的重臣们,都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动了肝火。几名大臣纷纷对穭投注了宛如在要求「请赶快杀掉他吧」的视线。
「放下你手中的剑。」
穭配合对方的说话态度开口要求。
「为何?」
穭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将王座的椅背用力往旁边推。石椅缓缓地动了起来,下方出现了一个通往地底的入口。
「因为我要带你去一个不能持武器进入的场所。我有话要在那里对你说。」
重臣们比薰衣早一步做出了反应。
「万万不可!」
「这太危险了!」
「您要和他说什么呢?」
穭以锐利的视线望向不该质问首领这些问题的发问者,然后再次呼唤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