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不解地问我:「怎么了吗?」
「啊,那个……」
我惶恐地试着问道:
「那个……你是乌丸同学?」
「哎呀!你终于想起来了。」
「不是这样的……啊,是。唔……」
再暍下去,恐怕会醉得更严重吧!虽然这么想着,却还是拿起酒杯,让杯中的红酒流过喉咙。突然——
呜哇!
强烈的晕眩!就在这阵强烈晕眩袭来的同时,围绕在桌子边的同学们的身影被扭曲的世界吞噬,一下子完全消失了——我觉得是这样的。
4
市立玄武第三国民小学。
三十几年前,我确实从这所位于市中心、颇有历史的古老小学毕业,但是——我连这一点记忆,都不是十分清晰。连「玄武第三国小」这个校名,也是看了这次同学会的手册,才生出「这么说来,好像是这样」的感觉,想起小学时的学校名称。
至于那时的朋友们或导师的事,我更是忘记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尽管努力地去回想,但那时的人、事、物,仿佛都是在雾中摆荡的影子。我曾经想过:或许应该去翻翻毕业纪念册,帮助回忆,毕业纪念册却不知道放到哪去了……
三月的第二个星期六。
这一天从黄昏时分开始,市内某一家饭店的宴会厅里,进行了所谓「玄武第三国民小学,昭和〇〇年毕业生同学会」。这场同学会的规模比我预期中的盛大,来参加的人数更是不下百人。
我在接待处领了名牌,别上名牌后,便在会场里闲适地晃来晃去。不久便有几个人来和我打招呼,但是我看了他们的脸,又看了他们的名牌,还是不清楚对方是谁。有人还说是我六年级时的同学,但我实在想不起来。不过,我很努力地不让对方发现自己不记得他们,老实说这还挺费力气的。
让我颇感意外的是:我用与本名不同的笔名写小说的事,大家好像都知道,还有几个人拿了书请我签名。这本应该是值得欣慰的事情,我却觉得有点不自在,有种走错场合的错觉。好像我愈是试着回想他们过去模糊的轮廓,现在自己的轮廓也会变得愈来愈模糊。这究竟是……
所以……
我原本打算同学会开始后,找个时间早早离开,结果却被劝说参加了第二摊聚会,甚至还参加了第三摊,于是来到这家酒吧……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但回过头仔细想,其实也不奇怪。
仍然像寒冬一样的三月寒空下,「IARA」所在的猫见小路一带,到处可见盛开的夜樱景色。
5
继大宫和乌丸同学之后,又有两人发生同样的情形。
一个是叫川端的男生。
川端同学继承了祖业,是和服店的经营者,住在从小长大的房子里。当他也和前面的人一样离开座位后,除了我以外的其余六个人,果然又开始了「川端同学死了」的话题。这回川端的死因是「胰脏癌」;说是川端去年秋天时觉得不舒服,便去看医生,但是查出病因时,病情似乎已经是回天乏术的状态了……
就在那六个人轮番说着「好人却早死」、「那样的男人死了,实在太可惜了」、「太遗憾了」、「好可怜呀」……等等哀悼故人的词句中,川端若无其事地回到桌边。其他入则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很快地和他开始了别的话题——和大宫与乌丸同学离席时的情形,可以说是完全一模一样。
第二个是叫堀川的女生。
她的情形也和前面三个人一样。堀川离过一次婚,没有小孩,目前单身与娘家年迈的母亲住在一起……;至于她死亡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厌世而「自杀」的。她从住家附近的大楼顶楼跳下来,并没有发现遗书之类的东西。
堀川很快就回到桌边。不过,从她的外表看来,一点也看不出她会「厌世」,而且,听说今年春天她要再婚了,这个话题让大伙很兴奋……
这样的变化真的让我又惊讶又混乱。
总之——
一定就是会变成那样的情况。
凡是站起来离开桌子边的人,在他离开的时候,一定会被当成「死人」,并且被按上「适当」的死因,其他人便依这「共同」的条件,发表对死者的哀悼之诃——也就是说,大伙要认真地演出那样的戏。依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我只能这样理解,不是吗?
只有这么想,才能做出合乎现实的解释吧?——虽然我已经喝到有醉意,但是仍然拥有这种程度的思考能力。
只是——
为什么要演这种戏呢?我不明白。
为什么来到这里后,他们便开始演这种戏?如果这是有某种特殊意义的游戏,那实在称不上有趣——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太过恶劣的游戏,不是吗?
啊,这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几分偏离现实的意念。
——这并不是单纯的游戏,这是……仿佛是某种邪恶的「仪式」,像隐藏着阴毒恶意的「诅咒」……
「那个,可以问一下吗?」
我终于下定决心,问坐在我旁边的他。
他姓朱雀。在今天充斥着种种不现实的气氛里,他是个例外,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轮廓的人。
小学时,朱雀同学一直和我不同班,但是进入国中后的第一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