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宫同学是个好人呀!」
不知是谁这样静静地发言了。
「是呀!我还欠他一个人情。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被读国中的流氓找麻烦,如果不是他帮忙,我就惨了。」
另一个人如此搭腔地说。
「他曾经是高中的体育老师吧!而且还是柔道社的顾问老师。」
「嗯,对呀!」
又有另一个人回应。
「他的柔道很厉害。中学时代就经常参加全国比赛,还曾经打进决赛。」
「那么强壮的人,竟然四十几岁就……」
「人生实在无法预测。」
「没错。」
这是位于猫见小路尽头,一家名为「IARA」的酒吧内的深夜一景。此时围在桌子边的,是包括我在内的七名男女。四男三女的我们是同级生。
最初的「谁」开口后,我们之中除了我之外的其余六人,纷纷发言: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实在来得太突然了。」
「他是突然过世的?」
「听说是蛛网膜下腔出血。」
「正月遇到他的时候,当时他的样子看起来还很好呀。这年头在学校当老师要承受很多压力吧?」
「很不容易呀!」
「真可怜。」
「真的是……」
就这样——大伙开始了对「大宫同学」之死的哀悼,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正经,很认真地表达内心的感触。
从一开始,我就像刚刚所形容的那样,一直在发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夜已经深了,这家酒吧是我们这伙人今天聚会的第三摊。平常我不太喝酒,但今天晚上在大家不断劝酒之下,确实喝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喝多了,精神处于非正常的状态,所以才会这样……
此外,我对大家现在口中所说的大宫同学的事,原本就没有什么印象。
大宫好像是我小学同年级的同学,三年级和四年级时曾经同班,后来又读同一所公立中学。话虽如此,大家在说的时候,我也只是一味「啊……嗯」地回应,总之……我对小学时的事情,实在是没有什么记忆。大伙说他中学时是柔道健将时,我也没有特别的感觉:至于他现在是高中体育老师之事,更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我觉得是这样的。
但是,来到这家酒吧后,大家突然开始讨论起大宫死了的事情。
我虽然喝多了,脑子呈现不太清楚的状态,但是听到大家这么说时,却讶异得忍不住想说:「什么?」
什么呀?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不对!
或者,并不是他们奇怪,而是我奇怪。我之所以感到惊讶,是因为我喝醉了,因此对某些事情产生了误解或误认……
我缓缓晃动一团乱的脑子,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香烟和打火机,视线沿着桌面,斜斜地看向对面的座位。
那个座位前面的桌面上有用过的擦手巾,和还有剩一些余酒的酒杯——刚才确实有人就坐在那个座位上。剐才坐在那里的人便是大宫。
没错。就是那样。
刚才大宫还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和大伙谈笑,然后独自离席了。他现在不在座位上的原因,应该是去洗手问吧?所以,他当然没有死。我的记忆与认知,应该是没有错的。但是——
虽然脑子里很乱,但还是在点燃香烟时,想清楚了这一点。
一个理着平头的高个子男人,从位于酒吧深处的厕所里走出来。他的外貌与体格,完全符合柔道健将的「猛者」形象。他——是大宫同学。
啊,果然……
我偷偷留意围着桌子的六个人的样子,他们完全没有惊慌失措或露出惭愧的表情。大宫一回座,之前大伙谈论的事好像从来不存在般,大宫很快就投入大家的新话题,加入谈笑之中。
2
明明才刚进入三月,圆谷公园的染井吉野樱就盛开了。
不只圆谷公园如此,黑鹭川的堤防、Q大学的校园、深泥丘散步道旁的樱花也都开了。这个城市里各个地方的樱花都开始开花了,今年开花的时间比往年提早了一个月。
电视新闻以「古都珍闻」的标题,报导了樱花早开的情形,知名主播或电视评论员纷纷皱起眉头,纷纷地说道「这也是受到地球暖化的影响吗?」。他们异口同声的模样,简直就像品质不良的人工智慧机器人。
是什么暖化了吗?
这个冬天是进入本世纪以来最冷的冬天,雪也下得比往常多;过了立春的现在,还不见气温回升的影子,每天都很冷,根本还不是樱花会绽放的天气。这样寒冷的天气明明还持续着,但樱花却开了……
不过,这似乎不是日本全国性的情况,好像只是这个城市特异的状况。因为除了比较温暖的冲绳之外,日本其他地方的樱花都还没有开始绽放。
据说这确实是观测史上第一个罕见的情况。然而因为不知道这种情况的原因为何,所以专家们也感到愈来愈困惑——但是,除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