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咚唔……声音传过来了——我觉得是那样。啊,不,不对,不是「觉得是」那样,而是「确实是」那样。
咚咚,咚咚咚唔……
我的确听到了。
就是这个声音,没错,这是深泥森神社秋季祭典的热闹声音,神社境内的日本大鼓被敲得咚咚响的声音,即使是离神社有些距离的医院,在窗户紧闭的病房里,也听得到鼓声。
咚唔!随着这强而有力的一击,其他的声音都安静下来了。好像算准了这个时刻般:
「各位来宾,让大家久等,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拿着无线麦克风的女性主持人如此说。
她是这家医院的护士——咲谷小姐,大概是为了配合今天晚上当「主持人」的身分吧!她穿着黑色的裤装,搭配没有领子的黑色衬衫……虽然她现在穿着和平常我所熟悉的白色护士服完全相反的颜色,但我并不觉得突兀或奇怪。
「首先,我要为大家介绍Q大学奇术研究会的现任会员乙骨先生,他要为大家带来华丽而精采的演出,请大家慢慢观赏。」
掌声响起后,一名带着方框眼镜、骨瘦如柴的年轻人在掌声中上台了,他走到舞台上的表演用桌子前,脸上露出生涩的微笑,对着台下的观众行了一个礼。太瘦的身材再加上不太好的脸色,看起来健康状况并不好。
虽然只是面对规模大约是四十个观众的表演,但台下都是第一次见面的观众,无论如何还是会紧张吧!一想到这一点,连坐在观众席上的我,也紧张了起来。不过,我的紧张不久之后就解除了,因为表演者的技术与表演的态度都相当稳定,不像外表那样令人担心。
这位表演者首先表演的是传统的扑克牌魔术。
表演者让坐在前排的一位来宾随意从一叠扑克牌中抽出一张牌,来宾将那张牌给在座的其他观众看过后,再在那一张牌的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才把抽出来的牌放回那叠牌中,被抽出来的牌是黑桃六。表演的乙骨君拿起整叠牌,很自然地做了洗牌、切牌的动作,接着弹了一下手指,「啪」一声之后,拿起整叠牌最上面的一张,赫然便是刚才那位来宾抽出来的牌,牌上还有刚才那位来宾的签名。
接着乙骨君自己把那张扑克牌放入整叠牌中,又弹了一下手指后,那张牌再度变回在整叠牌的最上面。这种表演反复了好几次。这招叫作「阴魂不散」※,是最近电视综艺节目里经常出现的表演项目,现场近距离地看这项表演时,观众感受到的惊奇感更大,所以大家的反应十分热烈。(※Ambitious Card,纸牌魔术,方法是把观众随意选出来的牌不断变到第一张或是最后一张。)
「那么——」乙骨君说着,把整叠扑克牌递给来宾,接着说:「请你随便洗牌——是,怎么切牌、洗牌都可以,随你高兴,洗到你满意为止。」
然后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拭苍白的额头。他拿出手帕的时候,口袋里露出了一个扁平的小盒子。接着,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拿出那个盒子。
「这是药房里卖的阿斯匹灵。」乙骨君说明道:「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的头很痛,所以在来这里的途中,在药房里买了这盒药。可是,买了药后,想到今天我要去的地方就是医院,所以就忍着没有吃药,想说等一下再让医生帮我诊断——扑克牌现在怎么样了?已经洗好牌了吗?洗够了吗?好,那么请到这边来。」
乙骨君让来宾把手中的整叠扑克牌放在桌子的中央,然后若无其事地把阿斯匹灵的盒子放在扑克牌的上面。
啊哈——此时我已经知道他想变什么把戏了,原来如此呀!
「好了。」
乙骨君问来宾道:
「现在这个状态下,刚才那张牌如果还是在这叠扑克牌的最上面的话,那就太奇怪了吧?」
来宾用力地点了头。乙骨君把阿斯匹灵的盒子移到整叠扑克牌的旁边,请来宾翻开整叠扑克牌的第一张牌,结果——
出现的并不是黑桃,而是红心六,而且牌上也没有签名。
乙骨君露出疑惑的表情,一手抚着额头,说:
「嗯,忍着头痛表演魔术果然是错的,我还是先吃药吧!」
他一边难为情似的说着,一边拿起阿斯匹灵的盒子,打开封口。
「哎呀!」
他转头把药盒子递到来宾的面前,说:
「这里面没有药呢!可以帮我确认一下吗?」
来宾拿了药盒之后,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并且从药盒里拿出一张折成四折的扑克牌。打开那张扑克牌看——毫无疑问的,就是那张来宾签过名的黑桃六。
「这张牌好像太会跑了吧!」
乙骨君说着,推推脸上的方形镜框的眼镜架。
观众发出笑声的同时,也爆出了响亮的鼓掌声。
2
十月已经过去一半后的某个星期日黄昏,住院的病人们也已经用完晚餐的时间
秋分这天是深泥森神社举行秋祭的日子,深泥丘医院也会在这一天按照惯例举办「奇术之夜」的活动。我是几天前才知道这件事的。那天我为了来拿已经慢性化的失眠症处方药,在已经变得很熟悉的诊疗室里,听说到有关「奇术之夜」的事。
「那是惯例吗?」第一次听说这家医院有魔术表演,我如此问道。
「是呀!不过,去年和前年都没有举办『奇术之夜』。」
石仓医生摸摸左眼上的茶绿色眼罩,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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