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枯黄色泽的地面,逐渐转为浓密的褐色,取得充分的湿气,以迎接全新季节的到来。
天气突然放晴,昨晚的雨就像没下过似的。
「我们去散步吧。」
来到病房后,祖母对步美什么也没问。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邀他一起去中庭散步。
关于后来成功带土谷前去会面的事,昨晚步美已经打电话告诉祖母,当时祖母就只是在电话那头低语一声「这样啊」。
叔叔婶婶今天傍晚会再来探望祖母。
今天在叔叔婶婶来的同一时间,舅公定之也会前来。步美和定之说好,今天等大家探望完祖母后,他要随同定之回秋山家。最近他常对叔叔婶婶提到秋山家,以此作为他执行使者勤务,在饭店过夜时的借口。
就叔叔他们来看,步美将接连两天在外过夜,不过这次步美并没说谎。他心想,自己今天将正式成为秋山家的一员,定之应该有话要对他说。
「……奶奶,你之所以选中我,把使者的身分移交给我,是想让我成为秋山家的一员对吧?」
中央的长椅没人坐,那是先前步美与委托人见面交谈的场所。他让祖母坐下,从高处低头望着她的脸,祖母以颜色变淡许多的双瞳回望步美。
「这是我最近发现的事。」步美接着说,「因为我没有父母,你替我担心,只要把使者的力量转让给我,这样秋山家就不会弃我于不顾,日后不管怎样,他们都会助我一臂之力。你想让我和他们保有这样的关系,所以才挑选我当使者,对吧?」
祖母沉默不语,她显得很不积极,就如同无视于他的存在般,就只是望着脚下绽放的小花。水蓝色的阿拉伯婆婆纳,没被昨夜的雨给淋垮,依然朝天空绽放娇小的花瓣。
就像当初祖母出嫁时,她的哥哥让她拥有这个能力一样。定之为她设想,想让她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家人,而祖母也希望自己的孙子能有富裕的秋山家在一旁保护。
「如果是我误会了,我先向你道歉。」步美先做此声明,
「奶奶,你也曾经把力量传给我爸爸对吧?」祖母的脸为之一震,她挺直腰杆,望着不再出声的步美。步美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次非得提到最尴尬的话题不可了,这个预感重重压向步美胸口。他祈祷自己尽可能用冷静的声音说话,以此向祖母说明。
「……奶奶,你给我的那本使者指导手册,因为很老旧,所以令人在意。里头有些不是你写的字,我曾经看过那个字迹。」
那以片假名居多的文字,笔迹看起来明显比祖母还要年轻。
是父亲的字。叔叔家收藏有父亲用过的文件、书本、遗物,上头的文字与指导手册里的文字很相似。那本手册交到步美手上,已经算是第二代。
祖母为何将使者的身分转让给父亲,步美很清楚原因。
父亲与祖父疏远,后来还断绝父子关系,就此离家,想必祖母是替儿子担心吧。尽管父亲自由业的工作后来已逐渐上了轨道,但是就祖母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在经济方面应该还是会不放心才对,而且步美的母亲一直无法和公公见面。
既然这样,至少也希望娘家秋山家的人可以保护自己的儿子和他一家人。
「都是我害的。」
不久,祖母这么说。
那虚弱无力,几乎快听不见的声音,与她平日的形象很不相称,一股闷痛在步美胸中扩散开来。他一方面心想,可以不用再说下去了,但另一方面又想继续听下去,想知道更多。他未加以阻止。
感觉祖母的身影然萎缩许多。
「你说得对,我把使者的能力转让给你父亲,并告诉他,关于这项能力以及他的职责绝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家人在内。就像当初我出嫁时,我父亲和大哥对我说的那样。」
「……嗯。」
步美的父母过世前,父亲疑似有外遇。
命案现场,父亲的手提包摆在地上,完全敞开,母亲的模样则像是在偷看手提包内。而就在那一阵子,父亲传出不好的传闻。例如有人曾在某家饭店目睹他与某个女子独处,虽然他说是工作,但显然很令人怀疑。
那该不会是在品川饭店里发生的事吧?月亮与镜子间的光之通道,使者的工作地点。
「都是我不好,那孩子应该跟香澄把事情说清楚才对。要是能事先向她说明使者所扮演的角色,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不会被香澄误会,也不会就此双双丧命。」
「奶奶,告诉我。」
祖母的声音颤抖,带有些许感伤。步美进一步问:
「命案现场,爸爸的手提包敞开,里头的东西散落一地。例如手机、钱包。当中其实也有那面镜子对吧?」
今后祖母将交接给步美的那面青铜镜。
镜子持有者以外的人要是偷看,将连同持有者也一并丧命。母亲喉咙破裂,父亲咬舌自尽,这些都是步美听人说的。但这种不自然的死法,他至今仍无法理解。
连叔叔也说,就算是自杀,用咬舌的方式未免也太奇怪了。
那应该不是自杀命案,而是意外事故。
会不会是母亲偷看父亲的镜子,而引发不幸的结果呢?
祖母眼皮末端连在一起的双眼,此时眯成一道细缝,变得扭曲。眼中开始蒙上一层泪膜,尽管已经覆满眼皮底下,耝母仍不伸手擦拭。迟迟不溢出的水滴,一直卡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有,」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