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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认已经相当小心,不让自己露出不高兴的声音,她点头回了声「嗯」。那是爽朗、不显一丝阴沉的面容。
「见了他之后,他或许会忘了我,但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这样啊。」
死者的愿望有可能实现吗?
那该不会是活人和跟在一旁见证的使者在自我满足吧?
可是,看到她说「真期待」,并一再向镜中映照自己的戒指,令步美无话可说。
「那我走了。」步美如此低语,走下大厅去迎接她的未婚夫。
「请慢走。」锹本辉子以开朗的声音应道,步美心想,她或许只是在强颜欢笑,但他不敢转头确认。
约定的时间已过了十分钟,步美拨打对方手机,但连一声也没响,就直接转进语音信箱,这时步美开始有不祥的预感。
每次正面的玄关门开启,车子轮胎驶过湿亮路面所发出的声响便会传进饭店内。每次他都会抬头查看,但前来的人都不是土谷功一。
步美暗自咒骂。
不应该这样吧,声音从他口中逸泄而出。
他一再拨打那无法接通的电话,大厅的壁钟每三十分钟便会传出钟响,已经七点半了。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电梯的方向。
想到人在房里的锹本辉子,此时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等待她迟到的未婚夫。回想起刚才她在镜中照着手中的戒指,频频整理头上发型和仪容的模样,步美不禁满腔怒火。
透过使者与死者见面,借此继续过往后的人生,或许这的确是活人自私的想法。但对方下定决心,为此现身,结果他自己却临阵脱逃,这未免太怯懦了。
步美打电话到医院,请护理站转接祖母。说完情况后,祖母长叹一声「怎么会这样呢」。
「奶奶,现在该怎么办?」
「等等,步美,对方一定会来,否则一开始他就不会来委托我们了。」
「可是我不能原谅他这种行为。」
步美的声音充满怒意,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用手机拨打电话的这段时间,每次饭店大门开启,走进来的人都不是土谷,这令他益发焦躁难耐。在房间里不知发生何事,一味枯等的辉子,此刻心情一定更为焦急。
等今天结束,不论她是灵魂,还是生前遗留的碎片,都将真正的消失。
「他应该已经来到附近,就算得等上一整晚也没关系,你还是要继续等。」
「可是……」
「步美。」
「他今天要是没来,他委托使者这件事,会令他后悔一辈子的。」
不知为何,岚独自默默在舞台后方整理道具的侧脸浮现他眼前,与外头飘雨的街道重叠,他挂断电话。他明白祖母想说的话,但还是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步出饭店外。
步美懂得对方胆怯的心情,就算他临阵脱逃,步美也能明白。
他穿过大门,走过前方的斑马线时,这才发现自己把伞忘在大厅里,他不想折返回去拿。现在要是往回走,便再也提不起劲出外找人了。现在唯一能仰赖的,就只有祖母说过的话和自己的直觉。
土谷应该已来到这附近,如果是步美,一定也会这么做。
从这里到车站短短的一段路,两旁的咖啡厅和餐厅映入眼中,我岂能就这样让你逃掉!这是步美此刻唯一的念头,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在我面前陷入不幸的深渊。步美并非当事人,但是像岚美砂当时那种教人难受的感觉,他已经不想再重来一遍。
步美此刻想做的事,一定违反规矩。
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应该是祖母打来的。
为什么我要这么多管闲事呢?步美自己也觉得很急躁,在大雨淋湿身体的这段时间,他突然有种想要放弃的感觉,什么都不想再管了。找寻土谷,感觉就像是一种很单纯的作业,只为了给某人一个交代。
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
大雨下个不停,雨势和声响都比他傍晚抵达品川车站时还要猛烈。放弃吧,如果再找下去,就得到车站对面去了,有必要这么做吗……他已经提不起斗志。
步美甚至往回走到饭店前的斑马线,是要回饭店,还是往车站找寻?无数把雨伞从呆立原地的步美身旁通过,这时,突然正面传来一个声音说道「不好意思」。
步美抬起脸,目光停在眼前的一把红伞,以及位置比它矮上些许的黄伞。过了几秒,他才感到惊讶。望着步美的人似乎也颇为吃惊,嘴唇微张。
是他的第一位委托人,平濑爱美。
与艺人水城沙织会面后,在朝阳下离去的那名女子。
她感觉像是突然唤住步美,自己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平濑爱美发出一声惊呼后,才朝步美跑来。「你会淋湿的。」她说,接着踮起脚尖,把自己的伞靠向步美。
她身旁站着一位小女孩,小女孩撑着黄伞。她斜斜地撑着这把像玩具般的小伞,抬头望着平濑爱美与步美。
「爱美姑姑,怎么了?」她以尖细的声音,像在撒娇似的问道。
步美说不出话来。平濑发现步美正望着那名少女,急忙说道「她是我侄女」。
「我人在国外的大哥大嫂,最近刚回国,就住在那家饭店里,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