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说道,但是却克制不了身体的颤抖。她旋即把手放下,想加以掩饰。
「我知道了。」
步美低语似的回答,这时,岚的眼睛变得扭曲。看起来像在责备,也像在压抑。她旋即低下头,以略微化解紧绷气氛的声音说了一句「再见」。
她低垂的脸浮现安心与感谢之色,步美觉得这并不是自己多心。不过,接着岚还是神情冷淡,像先前一样,全身紧绷地离去。从她走路的模样看得出来,她连对自己的背影都很在意,没半刻松懈。
本以为她是个盛气凌人,说话很不客气的女孩,不过,无法率直地传达自己的感谢和好意,她自己一定也深受其扰。
委托人士谷功一想见的人,是他七年前失踪的未婚妻。
步美觉得此人一定是一直在等待对方归来,同时也对生死未卜的恋人做诸多可能的猜想。
他是个看起来很亲和的正经人。
连对步美这样的高中生也礼貌周到,不会刻意掩饰自己心中的犹豫。他在来这里之前,或许付出很大的勇气。盘起的双臂,始终不曾放开过。
那天夜里,步美在医院里待到天黑。
「那我们开始吧。」祖母取出一个紫色包袱,接着从里头拿出一个青铜制的东西,同手掌般大,步美从没见过。
「那是什么?」
「只有使者才能持有它,是一面镜子。」
祖母将它包覆在手中,盖住镜面,以强硬的语气告诉步美「你现在还不能看」。
祖母带步美来到常去的中庭,毫不迟疑地穿过无人的餐厅,打开上锁的门,来到户外。
明月高悬,夜里的中庭比想像中还要明亮。
由于四周是病房包围,还亮着灯的房间,光线一路照向中庭,远方传来电视声,应该有不少人看同一个节目,同样的声音一再重叠,传遍开来。窗户的亮光相当热闹,但现场却只有步美与祖母两人,感觉很不协调。
「冬天你也是一个人在这里与死者交涉吗?」
望着身穿病人袍的祖母瘦弱的肩膀,步美有点担心。祖母摇着头,刻意转移话题道「现在还算不上冬天」。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重要的使者心得。」
摆在长椅上面朝天空的青铜镜,似乎只能勉强折射月光,发出昏黄的光芒。
「你不可以偷看。听好了,首先使者会用这面镜子召唤出死者。不过,唯有持有镜子的使者才能办到。在移交能力时,新的使者会与镜子缔结契约。从那时候开始,旧的缔约者便会丧失使者的资格。」
「嗯。」
「镜子随时都得拥有缔约者,就算失去缔约者,也得马上找到下一个缔约者才行。否则从古延续至今的使者能力,将就此中断。」
「好重大的责任啊。」
虽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但还是不小心脱口而出。因为过去一路交接的镜子和能力的接力棒,即将在自己手中停下。祖母眼角浮现鱼尾纹,笑着说了一句「是啊」。
「所以你也要负起责任,将它延续给下一个人,明白吗?」
「明白。」
「等缔结契约后,便要镜不离身。就算是家人,最好也别让他们知道你持有镜子的事。像我就处理得很好吧?」
「嗯。」
步美甚至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一面镜子,祖母命令不准偷看那面镜子,愈教人想看个仔细,但打从刚才起,祖母便充满戒心,与步美保持固定距离,不让他靠近。
「接下来要讲的是更重要的事。」
祖母的声音转为严肃,步美应了声「嗯」,祖母直视着他的双眼。
「要是镜子持有者以外的人偷看,当事人和镜子的持有者都会丧命。」
感觉包覆月亮四周的青光,顿时往自己周遭洒落,祖母露出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
步美的视线差点就往摆在长椅上、面朝天空的镜子望去,他知道这样的姿势很不自然,但还是急忙低下头去。
「你说会丧命?」
「没错,所以非得镜不离身,自己妥善保管不可。我出嫁时,父亲和哥哥告诉我,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镜子的事。他们说,此事非常危险,就连对我的先生,就是你爷爷,也不能说。」
祖母就像要缓和紧绷的气氛般,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就算我告诉他,他可能也不相信,」
「因为你爷爷原本就对我娘家祖传的事业抱持怀疑的态度。」
「……奶奶,偷看的人会丧命这件事,我明白。不过,连镜子的持有人也会死吗?两个人都会丧命?」
「没错。」
祖母明确地点头。
「一旦持有人以外的人偷看,镜子的持有人似乎就得从头来过。为了让持有人对自己的管理疏失负责,他会和偷看的人一起丧命。」
步美原本想保持镇定的神情,但吞口水时,喉咙发出声响。
「会怎样丧命?」连步美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很紧张。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我没亲眼见过,所以不清楚,但一定很痛苦。」
祖母说话时表情看起来很痛苦,她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