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车祸身亡的御园奈津。
想见面的原因为「因为她是我的挚友」。
「如果可以见面的话,我想再见她一面,想好好和她道别。而不是离开得那么突然……因为我们是好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明白了。」
她两颊凹陷,身形消瘦,气色也不太好。从大衣下摆露出的小腿几乎没半点肉,令步美颇为讶异。又瘦又直的双脚,看起来就像木棍一般。如果现在她们两人站在一起,或许我已经不会再搞混了……正当步美心里这么想时,那无意识中想到的「如果现在」一词所暗藏的无奈感,旋即令他停止这个念头。
当步美说话时,岚一直紧握自己的大衣,以及从大衣中露出的制服裙子,就像在强忍着什么似的,感觉她圆睁的双眼很少眨眼。
与已故的御园奈津交涉一事,和之前一样,由祖母负责。
「她愿意见面。」从床上坐起身的祖母这么说。祖母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与御园取得联络,这次同样也没向步美明说。
「你认识御园小姐吗?」
「嗯,就只是认得她的长相而已。」
「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看了真教人伤感。」
步美不置可否地向望着窗外的祖母应了声「嗯」,从网袋里取出别人探病送的橘子。对于祖母提到的「死」,步美还是没有真切的感受。
一想到得跟一位和自己同年,却死于非命的女孩见面,便觉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傲慢,犹如全身淋湿般,感觉无比沉重,心中对人生只来到半途便宣告结束的御园奈津满是歉意。
「我当然还是很希望你能继承使者这项工作,不过你大可不必每天到医院报到,毕竟路途遥远。」
离去时,祖母走下病床对他说:
「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和你叔叔他们一起吃晚餐吧!不能老是吃外食。」
「因为朱音要补习,最近大家都很晚才吃晚餐。而且不管我再晚回去,他们还是会备好我那一份,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吃外食。」
步美所言不假,为了听他说今天的情况,在他吃完晚餐前,叔叔和婶婶之中一定会有人陪在他身旁。
步美从来不觉得他们对自己有所顾忌,一来他们的话远比步美来得多,二来,他们的谈话有一半以上是工作或与邻居相处的牢骚。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向负责聆听的步美宣泄心中的不满,已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事。
「这样啊……」祖母点点头,手扶着钢管床的扶手,笑着说「那改天见吧」。步美应了声「嗯」,就这样离开病房。
使者的工作、学校的事,以及自己一直延宕未决的问题,理应已占满他的脑袋,但此刻却出奇地平静。
他回身而望,祖母并未到走廊送行。
上次进行委托时,祖母每次都会送步美走到玄关。谈事情时,总是选在中庭。但今天她却手摆在钢管床的扶手上,没离开床边。一想到祖母现在正吃力地躺回床上的模样,他便很想现在马上返回病房,但同时又觉得不能看到祖母那副模样,两种不同的想法在他心中交战。
最后步美在承认自己怯懦的心情下,迈步走在因灯光而变色的暗夜走廊中。
8
御园奈津一看到步美,就像瞬间冻结般,停止动作。
她搭在房门上的手就此停住,一直抬头仰望着步美。她微张的嘴唇,上下都一样扁薄,眼睛是细长的单眼皮。
在看到她的瞬间,步美也猛然忆起,两个月前死于非命的御园奈津确实就是这个长相。分别单独见面后,便发现她与岚截然不同,从外表根本找不出特别相似的部分。
「步美同学……」
她的声音也和岚不同,虽然感觉多所顾虑,但不给人尖锐之感。她叫唤步美的名字后,急忙改口说「涩谷同学」。
她今天穿着制服,是步美看惯的学校制服。他不记得生前和她有过任何称得上交谈的对话,不过她也认得步美。
这样不论是行礼如仪,还是要突然像朋友一样轻松闲聊,都感觉有种微妙的距离感,御园同样也不知所措地望着步美。
「……那位是我奶奶。」
在电话中告知岚见面日期时,她问步美「你见过御园了吗?」,因为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步美扯了个谎,说他「见过了」。事实上,他现在才第一次和已故的御园见面。
「吓了我一大跳。」
御园倒抽一口气,喃喃低语。由于太过震惊,她的双眸仍眨动不停。
「我太吃惊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和涩谷同学见面。」
「我也是。」
就在这个时候,御园的双眸宛如融化般,泪光莹然。如同放在热蛋糕上的奶油融化似的,泪水瞬间满溢而出,御园忙着拭泪,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换步美纳闷地睁大眼睛。
「真的很对不起。」
她手指紧抵着眼睛下方,泛红的双眼带着笑意。不可思议的是,那看起来不像是强颜欢笑。而是像努力将满溢而出的喜悦和悲伤等情感留在自己脸上。
步美为之无言,她今天就会从这里消失。严格来说,她早已不在人世。
「抱歉。」
步美道完歉后,御园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来,步美再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