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刚才接受过治疗,我的背部已经比昨天改善许多。
「先移往温暖的地方吧,这里太冷了,我来帮忙。」
「嗯,说得也是,麻烦您了。」
我让老太太扶着我的肩膀,搀扶她起来,发现她的身体好轻。将她带往与中庭隔着一扇玻璃门的餐厅里,让她坐下后,护理师前去找人来帮忙。
剩下我们两人独处后,老太太问我:
「谢谢你,年轻人,可以请教你的大名吗?我想答谢你……」
「不,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我摇着头,这时我猛然想起,以前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就是我与辉梨第一次相遇那天。当时我也是目睹她突然在我面前昏倒,我向前将她从地上扶起。
不久,那名护理师带来一位医生,我将老太太交给护理师照料后,说了声「再见」,正准备就此离去时,老太太叫住了我。
「你还会再来这里吗?」
「不会……」
那位帮我诊治肩膀疼痛的医生,吩咐我一个礼拜后再回诊观察情况,但我自认没帮老太太什么忙,不值得她老惦记着要向我道谢。我早一步摇了摇头,向她说了声「请多保重」。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我发现沾在眼镜上的沙粒无法完全清除,用手指轻轻摩擦几下后,发现镜片中央被磨出一个圆形的刮痕。
来到看不到餐厅的走廊转角处,我再次回头。被中庭阳光倾注的窗边明亮耀眼,已经看不到老太太他们的身影。
她不知是否身体状况欠佳,也许已经住院很长一段时间了。她问我下次还会不会到医院来时,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有出院的一天。想到刚才还期待生病为自己带来变化,顿时感到羞愧难当。
镜片的白色刮痕,在右眼视野中央形成一道怎样也无法消失的白雾。
3
我与日向辉梨第一次相遇,是九年前的春天,在大桥邀约下前往参加联谊后回家的路上。
大桥当时已经和他现在的太太久美子交往,但他为了替我找女朋友,常举办联谊聚会。
为什么他要这样照顾我?虽说我们有同期之谊,但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让他这么欣赏我,不过他以前常说,我那一本正经,却又莫名糊涂的模样,比其他同事有趣多了。
那是三月最后的星期五,一个刮着大风的日子。
这便是所谓的春台,从我们在店里结帐的时候起,外头便已经传来呼号风声以及路人的惨叫声。
「土谷,这女孩搭JR线(※国营铁路线。),你送她一程。」
大桥也许是当自己设想周到,指着坐在我身旁的女孩说。在联谊聚会中,他还常调侃我「那不就是你喜欢的那种清纯粉领族吗?」而我在觉得对方可爱之前,倒是先对他感到莫名的佩服,「原来他以为我喜欢这种外表的女孩啊。」
我和大桥同样搭私铁(※民营铁路线。),但我不好辜负他这番美意,于是便应了声「我知道了」,送那位女孩到车站。这时大桥和其他同事都对我说,和对方告别时,问对方的联络方式是一种礼貌,但当时我也没向那名女孩询问。望着她按住随风飘荡的长发,对我说了声「再见」后,便快步消失在验票口对面的身影,我心中颇感遗憾,但这时有另一个更强烈的想法,那就是:又要挨大桥骂了。
我独自一人再次穿过闹街,往私铁车站走去。
这时,一阵比先前都还强劲的大风吹来,传来空气震动的隆隆声。这里不是乡间,而是人来人往的闹街,这里的强风具有好莱坞电影的科幻效果。
那阵风将一块居酒屋的立式看板吹翻,大马路上摆放许多立式看板,传来不知谁的惊呼声。在路上发送传单的员工们,急忙伸手按住自己店内的物品。
风吹在脸上,又冷又痛。我抬起手,动作就像在保护额头般,眯起眼细看,发现一名个头娇小的少女背影,就走在前面。
从她近乎萤光色的亮粉红大衣底下,露出一对修长的细腿,脚下套着一双长度过膝的长靴。她的服装,以及掺有灰色的一头褐发,在这条满是上班族和粉领族的大马路上显得与众不同。重点是她独自一人,手上拎着一个大大的波士顿包。
我走在她身后时,她突然从我视野中消失。
我感到纳闷,将视线往下移。正当我揣测她是不是跌倒了,紧接着下个瞬间,跌倒在地的少女像被风卷起般,整个人甩向右边,一旁正好有个上头写着居酒屋菜单和揽客标语的立式看板。
我正准备大叫「危险」时,已经慢了一步。少女的背影斜倾,额头撞向看板,传出「叩」的一声巨响。「呀——!」的一声惨叫,并不是发自少女口中,而是一名迎面走来的女性。
我倒抽一口气,一面问「你不要紧吧!」一面扶起倒地的少女。在她仰头的那一刻,我后颈鸡皮疙瘩直冒:她的前额破裂,鲜血直冒。一看到暗红的血色,连我自己都快晕了过去。
她双目紧闭,眉头紧蹙的脸,化着浓妆。长得很不自然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涂上糨糊般黏腻的红唇,上头有闪亮的颗粒。这段时间里,她不断发出「唔」的呻吟声。
「你不要紧吧?站得起来吗?」
「嗯……唔……」
她双手还能握拳,涂满指甲油的指甲闪亮。她微微睁眼,上下都画有粗大眼线的眼睛,其实又小又圆,就算睁开,也被涂满的黑色眼线给遮掩住。
那名走近的女子借了一条毛巾给我,我顺势收下,覆在少女的前额上。另一名男子则以手机拨打电话,说要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