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多的堂哥,家中有新生儿出世时,我看大家都抢着逗那孩子,我也跟着装出很疼爱小婴儿的模样,但其实内心相当落寞,觉得很无趣,我把这些心事全部一股脑儿向御园倾吐。
她点着头,「思,这种心情我懂。」就像在笑说「真拿你没办法」。
「会说这种话,确实很像岚的作风。」
「是吗?」
「是啊,一般人是不会说出口的。岚,你真的很坦白,坦白得教人羡慕呢。」
御园说我异于常人、古怪、是个怪咖,听起来都很顺耳,表示这样的我在她眼中,很与众不同。
她也常说我可爱、令人羡慕。
我沉迷于可爱系的艺人时,她会说:「你要是和他结婚的话,生下来的宝宝眼睛一定很大,可能会占脸的一半!」、「岚的眼神太吸引人了,就跟偶像一样。」当时我正被那位有一双大眼的艺人迷得神魂颠倒,听御园这么说,不禁喜不自胜。
「真好,我好想长得跟你一样喔,你看我,眼睛长得一副穷酸样,而且还是单眼皮。」
每次我们一起上洗手间,她总会透过镜子望着我那深邃的双眼皮,直夸「真好,我好喜欢你的眼睛喔」。
我们参加的话剧社,与附近这几所高中相比,社团成员们的参与度最高。
参加的社团成员众多,虽然算是文化类社团,但我们订的规矩就像体育类社团一样。我们会以锻链体力的名义,绕着学校外围跑步,或是在附近的河滩上扯着嗓门做发声练习,感觉就像漫画《千面女郎》一样,班上同学甚至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对我们说:「你们跑得比田径社的人还猛呢!」
与学长姐之间的上下关系神圣不可侵犯,校庆、定期公演、话剧比赛时,演出角色几乎都是由二、三年级生包办。新生若不是有特殊原因,例如容貌和气质与演出角色很契合,或是演技一流等原因,绝不可能上台演出,要多方顾虑学长姐的存在;就连话剧选角会,也会基于共识,绝不会主动参加。
高一时,就是御园劝我「要不要去征选看看?试试看嘛」。当时她说:「岚是个美女,而且声音又响亮。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很喜欢话剧。」
御园是上了高中才参加话剧社,我则是从国中时代就开始。
打从我幼稚园在耶诞晚会中扮演「灰姑娘」开始,就觉得话剧很有趣,当时并不是自己主动参加选角,而是由老师指定担纲。虽然有其他孩子嚷着要演灰姑娘,可是她个子高大,最后被分配演后母的角色。当时我斜眼偷瞄那个女孩放声大哭的模样,扮演起主角,心想,或许我注定就是这样的命运。虽然这种想法有点坏心,不过我还是暗自窃笑,自己天生就享有其他孩子所没有的幸运。
这样是不是真的算是幸运,姑且不谈,不过我很珍惜这样的想法。在演出时,我连上国语课朗读课本,都会注入情感大声朗诵,不会因此感到难为情,很投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中。
我很喜欢话剧,只要能站上舞台,就算和大家一起从事幕后工作,我也能乐在其中。
当初要不是御园那样建议,我应该也不可能高一就参加话剧选角会,在她的鼓励下,尽管学姐们个个板着脸孔,我还是毅然站上选角会场。当担任顾问的老师指名由我演出时,我虽然高兴,但内心还是隐约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因为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
「偷偷告诉你,你演得比其他学姐棒多了,我们班上同学也都这么说。」
御园悄声说。我发现,人们对我的评价与对我这位挚友的评价息息相关,这种受人倚赖的感觉很不错,我也很希望御园能这样看待我。
「岚同学,你会这么厉害,可能是天性使然吧。」
老师也一脸佩服地说,我回答「全都因为有朋友在背后支持」,这并非违心之言。
「凡事绝不能还没尝试就先逃避,这是我母亲的口头禅。与其什么也没做,事后后悔,不如做过之后再后悔,我也喜欢抱持这种看法。」
这是御园教我说的。
我和御园结为好友后,便常一起相约骑车上学。因为舞台练习的缘故,我得比平时更早到学校去,放学后有时也得留到很晚,所以无法每次都和御园一起上下学,但我都尽可能陪她一起骑车。
有时也会骑车遇见御园喜欢的步美。
对御园和我而言,步美就如同是虚拟故事中的登场人物。
虽然御园总是会高兴地尖叫,非常开心,但她从来不曾主动跟步美搭话或是告白,展开具体行动。
喜欢上自己好友暗恋的对象,这种关系不论是在国中时代、现在的班上,还是社团里,都是常有的事,我完全不懂那样的心理。不过,御园喜欢的步美,看久了也觉得没当初想像的那么差劲。这种感觉与「喜欢」相去甚远,而且他这个称呼由来的漫画主角「步美」,根本就不是他所能相比。不过,若拿他当作现实世界里的交往对象,倒是勉强还能接受。
与他擦身而过时,我看见他侧脸的鼻梁高挺,两颊紧实,皮肤白净,头发柔顺。虽然不像艺人那般亮眼,但以现实生活中的男孩来说,或许已经算不错了。
「他身上有一股像牛奶的气味耶。」
步美和其他男孩不同,闻不到汗臭味。经我这么一说,御园大叫:「咦!什么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我总是紧张得闭住呼吸,从没想过这种事。只有岚知道,太奸诈了啦!」
「那下次你注意看看,枉费我骑车时总是让你骑外侧。」
为了让步美可以骑车从御园身旁超越,我常让御园骑外侧,但却还是发现了御园一直都没察觉的小地方。
不知为何,当时有种「我赢了」的感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