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断绝关系。」
她说这句话时,露出帽子底下的双眼,我看了之后大吃一惊。我见过她,一位和我身处不同世界的美丽女子。
那只是一眨眼间的事,也许是我认错人。
「再见罗,」她说,「接下来你可以自己回去吧?还是要我带你到搭计程车的地方?我看应该用不着叫救护车,而且,要是真那么做的话,会引发不少风波,到时候引人侧目,那可就伤脑筋了。」
「我不要紧。」
我目瞪口呆地回答,女子点点头说了句「这样啊」,离去时嫣然一笑。
「这世界不公平,是理所当然的,大家都很公平地遭遇不公平。不管对任何人来说,Fair都不存在。」
她以强势的口吻断言。「还有,」她接着又加上一句,「『酒可以喝,但别被酒灌醉』,这是我的座右铭。」
大马路上依旧熙来攘往,在招牌的五彩霓虹,以及拉客招呼声和醉客们的喧哗中,她的背影逐渐隐没。她刚才坐的位置,留有她用过的塑胶袋,是知名折扣商店的黄色塑胶袋。
所幸之后再也没有这种喝酒的机会,有过那么一次后,柚木也没再开口邀我,她马上便和其他前辈以及后来进公司的新人混熟,渐渐也没跟我一起吃午餐了。
后来我曾独自前往那家折扣商店的化妆品专柜。
我不想让自己出丑,明明是丑女,还努力想打扮自己,再也没有比这更难看、更丢脸的事了。正当我对自己来这里的事感到后悔时,我在香水专柜前停下脚步。这些标榜比正规价格还要便宜的水货前面,各自摆出附照片的广告,明示有哪些艺人也是它的爱用者。
「水城沙织使用」
我拿起一个写有这行字的紫色瓶子,将试用品抹在手掌上嗅闻,传来浓郁的玫瑰芳香。
那听起来带点慵懒,但语气坚定的声音,我很熟悉;买了一瓶香水后,我就离开了。
后来我逐渐习惯坐电车,现在已经能正常上班,不会感到恶心作呕,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好事。一切都没改变,只是我已经习惯了。抽屉里放着一瓶和我很不搭调的紫色香水瓶,我不想让人看见,所以都会上锁。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藏着秘密,觉得有点紧张刺激。
我写了封信,信中提到我是她的崇拜者。
也曾自己烤饼干,以低温宅配寄送。
艺人应该会收到不少礼物或书信,我不认为她会看,但这样也没关系。我曾在寄出亲手做的饼干和奶油蛋糕后,发现某位偶像的部落格上写着「请勿寄送食物当礼物!」看得我冷汗直流。
「各位替我加油的这份心意,我很高兴,但世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就算直接由店里寄送,还是觉得有点奇怪。还有沐浴精油、化妆品、涂抹在肌肤上的用品等等,也都不适合。」
虽然这个部落格惹来很多批评的声浪,但我对此深切反省。自己亲手做的食物,以及只写我个人日常生活点滴的信件,虽然不确定有没有确实送达,但这肯定对她带来不少困扰。对于我送的礼物和书信,她当然一次也没回信。
其实我原本不喜欢电视和艺人,他们看起来很欢乐,和我截然不同。
但我很想看水城沙织,所以我不断看电视。
就连哥哥结婚典礼当天,我也都待在家里看水城沙织的电视节目。哥哥和家父一样踏上学者之路,如今人在国外,连结婚典礼也是在国外举行。家母打电话来对我说,我们大家要一起去,你不去也没关系对吧?我回答她「好啊,没关系」,只透过电话道贺。
我常想,这个妹妹有跟没有一样,和死了差不多,要是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那个家庭就好了。
5
「她说愿意见您。」
听他在电话那头这么说时,我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无法理解他那句话的含义,脑中一片空白。
当时正是午休时间,我一如往常,独自坐在电脑前上网吃便当,这时来了一通电话。
「咦?」
「水城沙织小姐说愿意见您,我想告诉您日期,可以吗?」
「啊,好的……不好意思,请稍等我一下。」
我惊讶莫名,按着手机快步走向更衣室。我每天几乎都没安排任何行程,但还是想确认一下记事本。心跳得好急,就像发高烧似的,双脚使不上力。
正当我准备走进更衣室时,里头传来一阵笑声。
我缩回紧按手机的手,停下脚步,打消走进更衣室的念头。我想到午休时间即将结束,里头有众多女员工在补妆的现场气氛,到时她们肯定会注意到我的素颜。
原本雀跃的心顿时变得沉重,我再次将手机贴向耳边,小声地说了句「没问题」。
「请你说吧,我随时都可以。」
没地方可以让我跟他好好说话,安全梯有一个吸烟处,那里挤满抽烟的男人,就连屋顶也有许多午休时间固定会待在那里的人。眼下唯一的容身之地,就只有我那狭小的座位。
我躲避别人的目光,漫无目标地边走边讲手机,使者告知的日期是两周后。
「如果这天您不方便,那我改天会再跟您联络,到时候或许会间隔一个月后。」
「没关系,这天是有什么含义吗?」
「是满月。」
他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很惊讶,接着莫名感到心领神会,月亮确实很有神秘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