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我随口应了一句「嗯,是的」。
「我还记得,后来看了很多篇报导,也预录下综合新闻节目。听说水城小姐是倒卧在沙发上。」
水城沙织独居的大楼,保全措施好像相当完善,但那并不是什么豪宅,从中看得出她生活过得相当俭朴,令人意外。好像也没有男朋友。
关于自杀和他杀的说法,事情发生三个月后,医生提出正式的看法,说她是病死,舆论的风波也随之平静不少。关于自杀,至今在崇拜者之间仍有怀疑的声音,但许多和她生前有交情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我不希望这么想」,也没验出任何和兴奋剂有关的药物反应。
我感到意志消沉,她明明是那么乐观开朗的人。
与她有交情的名人们,纷纷发表追悼感言,不少人在震惊之余,还泣不成声地大喊「为什么?」上个月,她的友人们为她举办了「水城沙织送别会」,名人齐聚一堂为她的死哀悼,一般前来吊唁的民众也大排长龙。
一名排在队伍中的女孩,语带哽咽地说「她鼓舞了我」。是个打扮成熟的少女,模样看起来就像小一号的水城沙织。
「我和小织一样,父母离异。但我后来从电视上知道,小织虽然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却不向命运低头,这带给我很大的鼓舞。」
这名少年使者平静地向我询问她的姓名以及她临死时的情形,态度和问其他事项时一样。就算听到艺人的名字,也无动于衷。
这是与死者见面的唯一窗口。
认识的人骤逝,没机会和他们交谈,对此深感遗憾的人们,应该会抱持着求助的心情前来拜访他。不知道他接触委托者的频率有多高。
少年突然取出报告用纸,是便利商店也有贩售的厂牌,我也曾经见过。这令我感到意外,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带有生活感。
「水城沙织与您的关系为何?」
「我……单纯只是水城小姐的崇拜者。」
少年眯起双眼,他一定觉得很疑惑。心想,既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干嘛要见她?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没问我是因为工作的缘故、还是原本就对此感兴趣。
我看到他朝报告用纸上写下委托人(我)和沙织的名字,字迹称不上秀丽,但也不难看,与他高中生的外表很相称。可能是发现我正在看,他就像刻意遮掩般,把纸拉向身边。
「您想见她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我是她的崇拜者,所以想向她道谢,感谢她带给我鼓舞。」
「那我就写原因一般,可以吗?请问有见过面吗?」
「没见过面。」
我每回答一句,便羞得很想找地洞钻进去,这单纯只是崇拜者的自我满足。也许就是因为不确定是否真能实现,我才会那么认真调查如何与使者取得联络。
「我明白了。」他说,收起报告用纸,再次打开那本大笔记本。
「在您正式确定委托前,有几件事我必须先跟您说明。」
「是。」
我在长椅上重新坐正。
「今天接受委托后,我会转告水城沙织小姐您的姓名和想见她的原因。不过,水城小姐有权决定是否要接受您的请托。很遗憾,如果水城小姐拒绝,这次的委托就只能到此结束。」
「是。」
「还有,死者与生者会面,彼此都只有一次的机会;一位死者,只能和一位生者见面。」
「咦?」
我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那要是水城小姐已经有亲人和她见过面呢?」
「以水城沙织小姐来说,就只有一次机会。很遗憾,如果是您说的那种情况,您就无法与她见面。」
「啊、嗯……这样啊……」
感觉浑身力气逐渐从脚底泄去,有种期待落空的心情。
「如果是处在死者也很想见委托人的这种『彼此互爱』的状态,交涉便能成立,可以成功见面,但如果不是这样,对死者来说,与活人见面的唯一机会将就此被剥夺,所以他们会拒绝要求。」
他歇了口气,接着说:
「此外,使者不接受反向指定。可以从您所说的『阳间』跟『阴间』联络,向对方传达我方的委托,并展开交涉。但『阴间』的死者,却不能对『阳间』的生者有任何影响力。死者是等候的一方,只能捺着性子,等候有人想和死者见面时,委托我们安排见面。」
「是。」
面对这令人泄气的回答,我听得心不在焉。既然这样,那应该没办法实现了,我心里已经放弃。想和水城沙织见面的人应该有如过江之鲫,我只是众多委托人的其中之一。我并不想妨碍水城沙织与她真正想见的人会面。
突然冷静下来后,我再次觉得很尴尬。就只仗着自己是她的崇拜者,便抱持着一份微薄的希望,感觉似乎把水城沙织看得太随便了,我对此感到内疚。
那名少年使者翻着手中的大笔记本。
「对死者来说,如果他们想见的『思念者』顺利出现,那自然很好,但有时也会因为最后一直都没出现,而对错失一开始的委托感到后悔。基于这个缘故,死者对于是否该和生者见面,也会很谨慎,这点希望您能谅解。」
「嗯。」
「还有,这项条件对您来说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