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红色字体看起来很凌乱,但还是可以清楚看得出来写了哪些字。
「节子啊」。
字体很大又歪七扭八,可以确定这是善三的笔迹。左侧的镜子也写了字。这边的字体更乱,要花费一番工夫才看得懂写什么。
「这样你就了无遗憾了」。
苑子的背脊都冻僵了。
善三已经清醒了。什么时候清醒的呢?是矢岛来看他的时候吗?还是更早以前?不管他是何时清醒的,现在他已经知道我的计划了。
苑子忍不住大叫,用球棒敲打着洗脸台。拼命敲,都没有停手。这个洗脸台可是花了日币二十三万元的施工费才做成的,但是现在的苑子根本无法想到这些事。镜子敲破了,铁管掉了,洗发精、毛巾都从柜子里掉出来,这下子苑子才恢复意识。好像跑完接力赛般,苑子双唇剧烈地上下起伏,用力地喘着气,再将披散的头发拢起。
破碎的镜面出现善三的脸。头顶上有三条线。眼周和嘴角都被涂成红色,像鬼Q太郎的脸。那是被苑子涂鸦过的脸,可是脸上的表情跟刚刚不一样,不是完全面无表情。眼框的红色涂鸦因流汗而开始溶解,从正常人善三的瞳孔中绽放出憎恨的光芒。
「啊!啊~啊!」
苑子转过身,拼命挥舞手上的球棒。结果打到墙壁,球棒断了。
等苑子来到走廊时,善三已经不见踪影。真是让人无法相信,想不到速度那么快。他不只是会走而已,而是用跑的。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善三的体力就恢复得这么好。他的生命力跟僵尸不相上下。
苑子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她丢下折断的球棒,双手抱着身体,想抑制身体的颤抖,可是情况显得变得更糟糕。这次是全身发抖,善三实在太可怕了。突然她想到一件事情。那件香奈儿套装有47%是羊毛成份,善三竟然可以撕破,由此可见他的力气有多大。还没病倒的时候,善三可是每天早上都做伏地挺身一百下,体力好得不得了。现在不是跟他对抗的时候。要赶快逃离这里才对——可是,要逃去哪里呢?
推开门走出去,右转是自己的寝室。左转是楼梯间。善三一定是躲在某个地方。到底该往哪里逃呢?苑子现在的心情就跟好莱坞电影里的主角一样,面对定时炸弹的两条电线,不晓得该剪断哪一条才好。她吞了吞口水,润润喉咙。现在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再不赶快想办法的话,善三就会跑出来攻击自己吧?
因恐惧而突出的双眸紧张地朝左右观望。冲到楼梯间,下楼逃走是最好的方法,可是现在吓到双脚发软,没有信心脚程可以那么快。所以就选择了寝室。进到寝室的话,可以把门上锁。刚跟公婆同住的前几年,节子总是会任意进出自己的房间,所以苑子就交待刚士要装锁。
提起右脚跨到走廊上。很怕善三会突然出现,吓到颈毛竖立。再跨第二步,扭开寝室门把,迅速地冲进去。然后也没有回头,就赶紧将门关上——。
可是关不上。
明明已经使进力气了,还是关不上。好像夹到什么东西了。看了一眼门下面,什么东西也没有。难道是……。苑子缓缓地抬头看。
就在她的头上面出现一只苍白的手。关节长瘤的五根手指头就像是大蜘蛛般,缓缓移动,眼看那只手就要掉下来,抓到苑子的头发。
不晓得是谁家的鸣笛茶壶在叫,等苑子回过神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尖叫声。她拼命地抓着门把,用力地用门夹着从缝隙中跑进来的手指头。苑子拼命地拍门,希望可以稍微关上门。拍了三次、四次、五次。伸进来的手指因为痛而痉乐,最后变成钩爪状,然后就从门缝中消失了。
虽然已经上了锁,苑子还是觉得很不安。一定要做路障才行。她使尽吃奶的力气,让已经跪在地的双腿站起来,拉下挂在墙上的化妆盒,挡在门边。上面又摆了暖桌。又堆了椅子、垫子,将所有的棉被都拿出来,也堆在上面。
寝室里的东西全被她拿出来,堆得高高地,在门前形成一座小山。苑子气喘嘘嘘地,将背靠在路障休息。
在要这里待多久呢?当苑子伸手将流汗变湿而黏在脸颊上的头发时,她发现竟然还留了一个入口。
那个入口就是窗户。窗户是半开的,风吹得窗帘在飘动。透过阳台,由寝室的窗户可以通客厅。
苑子想站起来,但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听话了。恐惧和疲倦让她无法起身。苑子像蛆虫般,爬到窗台边。一定要快一点,不然善三就会闯进来。明明只是几公尺的距离,现在却觉得这段路很漫长。
还有两公尺。
只关上窗户还不够安全。这边也要布置路障才行。
还有一公尺就到了。
干脆就一直站在窗户旁边,说不定刚士或有人会发现有异状,而来解救自己。
苑子勉强地撑起身子,用发抖的手关上窗户。本想拉上窗帘,但是太用力,竟然把整个窗帘都拉下来。额头撞到窗玻璃,苑子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
总算可以放心了,苑子忍不住想吐口气,就在那时候,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问号。好像哪里怪怪的。可是她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苑子恍神地看着前方的窗户。这才发现自己得了健忘症。刚刚进来房间时,就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她开始努力回想。回想她冲进寝室时的情况。
当她的手扭开门把,进到房间里,确认里面没有人,然后准备关上门时——她终于想起来了。刚刚进到房间时,窗户是关上的。
苑子缓缓地转动脖子,此时听到好像在转动生锈的轴承般,发出喀吱的声音。
转向右边。
脖子发出喀吱的声音。
再转向左边。
看到了善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