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叫牌

p;「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呢……对了,现在想想,那天一开始我就觉得那小子怪怪的。暍没多少酒马上就醉了。还突然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址的,突然问我是不是真的有所谓死后的世界。他还说人只要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那小子相信UFO、尼斯湖怪物之类的传说,却不相信有幽灵存在或灵异现象。刚开始我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听过就算了。可是他却一直跟我聊这个话题,而且表情很严肃。」

  美雪只是「啊」一声,看她的表情好像已经知道我会说什么话了。

  「佛教、基督教都相信有死后世界,他们认为生命是能量的凝缩体,就算肉体消灭了,生命依旧可能存在,他就是跟我说这些事情。那时候我完全不晓得他生病的事,说真的,当时我还在想,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他应该是跟你说些与灵魂学、轮回转世有关的话题吧?虽然他什么都没对我说,但有一次我整理他的书柜时,发现到有好几本那样的书。就是癌症民间疗法、如何选择医院之类的书籍。后来我质问他,他才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他说检查的结果不是良性的,是恶性肿瘤。我真的无法相信。那种事本来就应该先告诉自己的太太,结果他却保持沉默。他这样的做法根本是本末倒置。如果他早一点告诉我,也许能找到好方法医治他……」

  美雪几乎是在怒吼,气到眉毛都往上吊了,不过我想美雪自己应该也很清楚。那是末期癌症。就算她提早半个月知道,也是无济于事。

  「万一我怎么啦——当那小子说出那句话时,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开玩笑地告诉他,你不用担心,就算地球毁灭了,只有你和蟑螂可以继续存活下去。可是,那小子并没有笑出来。」

  美雪沉默不语,只是头歪歪地,似乎要催雄二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先死,死后还有意识的话,我一定会送讯息给美雪和你。当时他是那样说的。他要我将这番话告诉你。他说他会证明确实有死后世界给你看。」

  美雪吓呆了,耸耸肩,可是马上她的脸上又浮现出另一种表情。

  「……原来他那么怕死啊!」

  「嗯,他一定很怕留下美雪你一个人,然后自己先死。」

  对于这番话,美雪并没有回应,又继续往前走。

  *  *  *

  只有三个人的社团活动,我们也维持了四年时间。

  「是槌子(译注:长相像蛇的一种幻想动物。)吗?在冈山地区陆续出现神奇生物。」

  在报纸上看到了这则新闻,当天晚上就跟学长借车,载着数位相机和睡袋,奔驰在东名高速公路上,朝目的地前进。

  当我们在有UFO麦加圣地之称的山梨县小村,滞留一周的时间里,白天去割稻打工赚钱,晚上则身上贴着暖暖包保暖,蹲在手提油灯下面,拿着望远镜观望四周直到天亮。

  当活动资金见底时,听说七公分长的大甲虫可以卖到日币数十万元,我们就到福岛山中寻找人甲虫。

  一定要亲眼目睹这世上所有的谜题景像——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口号。可是我们也不能不顾及立即就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现实问题。

  大家都说我们三个人是「美梦成真」(译注:日本乐团,由两男一女组成。),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像玩扑克牌般的危险友情,我们的关系确实跟「美梦成真」很像,没多久就开始失去平衡了。雄二爱上了美雪。允许朋友把女朋友看得比友情重要,这是大多数男人心里都已经认定的一种不成文规定,可是我不准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我和雄二一样,都爱上了美雪。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爱上了美雪。该不会是在可以看见UFO的高原时,美雪因仰望夜空而将脸抬高,当我紧紧盯着她侧脸的那一刻,就爱上她了吧?还是抓到5.8公分长的大甲虫时,美雪像男孩子般不停地大声吼叫且拼命地跳,她那种过度兴奋的态度迷倒了我吧?抑或是推开被改建为文化部馆置物间,原本属于我们社团教室的门,她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对她倾情的吧?

  美雪一向对于男女的事感觉迟钝,可是我和雄二早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因此,到底该由谁先向美雪告白呢?谁能拥有这个优先权,必须先做个了结。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美雪,相信雄二应该也没有向她提过这件事。如果让美雪知道了,她的脸一定会气到红得像猴子屁股般。因为我们竟然是用拱猪游戏来决定她的未来。

  我们真的透过扑克牌决定告白的优先权。而且是一次定生死。当我们两人做好决定,当天晚上我为了这场战争买了一副新的扑克牌,将牌放在口袋里,又拿了一瓶便宜的威士忌到雄二住的地方。

  我们两人就学电影里的赌神,各自喝了一杯没有加冰块的便宜威士忌,然后将全新的扑克牌包装撕下。

  「只玩一局,所以不需要鬼牌。」

  游戏规矩跟以前一样。但是,这次是一局决胜负。当然不可能再申诉。这次的心情跟平常以十元为筹码赌输赢的感觉截然不同,完全轻松不起来。

  首先,我非常谨慎地慢慢洗牌。他也跟平常一样,花同样的时间再洗一次牌。毕竟大家都希望自己能赢得这场比赛,所以更加聚精会神。

  首先我拿到的是两张相同的牌。后来的三张都是红心。可以同花清一色,也可以是同花顺。平常我都是以同花顺来击倒对方。但是那天一定要很谨慎才行。就算牌局再坏,至少也有两张同样的牌。如果可以的话,有三张同样的牌或FULL HOUSE(译注:有三张相同的牌另加一对)。不需要急着赢得胜利。

  雄二首先丢了两张牌。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不是玩拱猪的高手。他自己可能不知道,雄二只要一紧张,耳朵就会变得很红。我只丢了一张牌。

  接着要叫牌了。

  结果,我手上的牌只有两张是同花色。雄二他先掀牌,我看了一眼不禁在心里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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