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妈妈的俄式浓汤

有圆鼓鼓的面粉袋而已。唯一不同之处就是斧头不见了。

  突然索妮对我说:

  「我闻到味道。」

  「是晚饭的味道吗?」

  我想让语气变开朗一点,但还是办不到。平常的话,索妮会闻出每项食材的味道,然后仔细地告诉我,但是今天哭过头了,最让她引以为傲的好嗅觉似乎也变得不灵光。她擤擤鼻涕后,歪着头对我说:

  「不晓得。不过味道很浓,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是什么颜色呢?」

  「红色。应该是鲜红色吧?」

  我们走到置物间里唯一的一扇小窗旁边,看着外面。以为也许能听到什么声音。可是,我们的临时住宅却是寂静一片,听不到任何声音。

  「塔妮、索妮,吃饭了!」

  是妈妈在叫我们。声调跟平常一模一样。

  我们走出置物间,虽然是自己的家,却得像小偷一样蹑走蹑脚地走,慢慢地回到我们的家。

  原本停在门口的汽车不晓得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漆成白色的木门今天看起来总觉得像是沉重的铁门。我们一起喊一、二、三,喊到三的时候开门。

  「ONE、TWO、THREE!」

  厨房跟好几个小时前一样,摆着刚做好的起司。原本那根用来支撑断脚餐桌的桧木板又回归原位了。餐桌上面摆了好多玻璃瓶。妈妈背对着我们站在炉子前,忙碌地动着双手。屋里弥漫着一股很香的味道。

  我和索妮四目交望。刚刚的事情难道全部都是梦吗?生平第一次碰到的汽车鸣叫声还残留在我的耳朵里,苏维埃士兵毛茸茸的背部也像一幅画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万一发生什么事的话,说不定我们两个从下午就得一直睡在置物间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

  炉子上的锅子传来一阵香味。我们家里最大的铜锅发出滚沸的吱吱声。

  「对不起!」

  「对不起!」

  我和索妮对着妈妈的背影,向她说对不起。新的眼泪又盈满眼眶。

  妈妈终于转过身。我们已经做好准备要听训了,可是妈妈却露出像我们晚上做恶梦吓醒时,安慰我们别怕的慈祥笑容。

  「来吃饭吧!」

  餐桌上的花瓶换了新的花。是香水紫罗兰。真是难得,妈妈好像出门到山丘上摘花。

  妈妈将盘子摆在餐桌上,对着我们的杯子倒优酪乳。然后再将大铜锅搬过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刚刚那个苏维埃士兵的事情并不是在做梦。因为他的毛皮帽子没有带走,就挂在帽架上。

  妈妈好像发现我在看什么东西。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帽架将毛皮帽取走。妈妈转过身说:

  「唉呀,真是个慌慌张张的家伙,竟然忘记拿帽子。」

  妈妈以为我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就像在解释般地对我们说:

  「刚刚那个阿兵哥迷路了。我看他好像很累的样子,所以就让他在我的房间休息。他为了答谢我,还送了很多东西。」

  「他还会来吗?」

  索妮嘴里含着马铃薯,含糊不清地说着。

  「啊,也许吧!」

  也说不定再也不会出现了。因为妈妈将帽子丢进炉火堆里。

  妈妈从摆着外公和外婆遗物的柜子取出伏特加酒,往自己的杯子倒。妈妈很少喝酒,自从猫咪欧妮过世后,这是再一次看到妈妈喝酒。

  妈妈帮我们舀汤到盘子里。更让人惊讶的是,今晚的菜单也是俄式浓汤。

  红色的汤里有甜菜、红萝卜、马铃薯、优格起司。这次虽然没有盐渍高丽菜,却加了好多肉。

  眼前这一切又好像在做梦般。很想捏捏手背,确认这是否是真的。如果要形容有多么令人惊讶,看索妮像只老猫般那么陶醉地用鼻子呜呜叫着就知道了。这些肉难道是那位苏维埃士兵的谢礼?

  在拿起汤匙前,要先向神祷告。妈妈今天的祷告词比平常还长。

  首先喝口汤。然后再吃点优格起司。今天晚上一定要慢慢享用,不能很快地就将美食吃光。

  还是别聊到那个士兵的事比较好。不晓得为什么,我就是这么觉得。我已经九岁了。不再是喜欢玩木马的小孩子了,所以我一直保持沉默,但是索妮还像是个孩子。她马上就问妈妈很多问题。

  「刚刚那辆车是汽车呢!」

  妈妈只是静静地回答:

  「嗯,是的。」

  「要发动汽车很难吧?」

  「你是说开车吗?应该是吧。」

  「妈,你会开车吗?」

  「嗯,我想应该可以吧。只要妈妈想做,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妈妈笑着说。我知道妈妈不是真心的笑。妈妈那双如晴朗冬日天蓝颜色的瞳孔,现在蒙上了一层厚厚乌云。

  「爸爸呢?他会开车吗?刚刚那辆车要去哪里——」

  我赶快打断索妮的话,身为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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