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这个时段总是边看棒球转播边摇旗呐喊的同居人正在住院,因此马场侦探事务所内一片宁静。频道不再被霸占,可以尽情收看喜爱的连续剧或综艺节目。
林在感觉起来比平时宽敞了些的房间里看新闻。新内阁似乎成立了,今天每个电视台都在谈论这个话题。我不懂政治,好像挺复杂的──就在林漫不经心地如此暗想时,源造联络了他,说是「有工作要委托」。林心想顺便去吃碗拉面吧,离开了事务所。
林来到位于中洲那珂川沿岸的摊车之一,钻过写着「小源」的红色布帘,源造带着笑容迎接了他。
「哦,欢迎光临。」
摊位依然冷清,除了林以外只有一个客人。林的视线停驻在眼熟的男人身上。
「怎么,你也来啦?」
林对唯一的客人说道。
大和坐在コ字形柜台的边缘。身为扒手兼牛郎的男人一面吃拉面,一面皱起眉头说:「今天老是遇到你。」
林也点了同样的拉面。短短几分钟时间,拉面便端出来,细长的面条沉在味道浓郁的豚骨汤头里。林拿起卫生筷,对着摆在眼前的碗公合起双手。
「我要开动了。」
源造垂下眉毛,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要你特地跑一趟。」
「没关系,正好我也想吃饭。」
林开始吃拉面,并立刻带入正题。
「这次的目标是?」
源造是杀手仲介,时常介绍工作给身为杀手的林。
「这个男人。」
源造将一张照片放在拉面旁边。那张照片活像证件照,是从正面拍摄的。仔细一看,似乎是外国人,从五官判断,大概是亚洲人吧。
「这家伙是谁?」
「他的名字叫做萨利姆,孟加拉人,年龄二十八岁,是我以前雇用的杀手。」
根据源造所言,萨利姆原本是个普通的留学生,约在十年前来到福冈学习农业技术,却为了钱而踏进地下世界,不知不觉间竟堕落到向仲介承接暗杀工作的地步。
「他很认真,工作表现也无可挑剔,是个优秀的杀手,只不过有个问题。」
说到这儿,源造压低了声音。
「这个男人好像在私接。」
「……私接?」
林歪头纳闷。他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不透过店家,直接和客人见面。」
回答的是大和。一直默默吃面的男人突然插嘴。
「牛郎也常有这种情况。」
「是吗?」
「我们牛郎是靠抽成赚钱,酒店从营业额里固定拨出几%给我们当奖金,所以和客人在店外见面、直接拿钱,赚得比较多……这么一提,我们店里也有在私接的牛郎,老板很生气。」
「杀手也一样,想被少抽点成。不知道是哪方提出私接的,真会算呀。」
身为仲介的源造接下某人的暗杀委托以后,介绍了萨利姆给对方,而萨利姆完成委托,拿到扣除手续费之后的酬劳。然而,后来萨利姆便跳过源造,直接和委托人往来。
源造查不出萨利姆现在的雇主是谁,因为当初提出委托的是代理人,他和真正的委托人并未见过面。从对方特地派出代理人这一点判断,应该是个十分谨慎的委托人。
「他这样私下接生意,我可伤脑筋了。」
源造皱起眉头。
「我们当仲介的有义务保护杀手。任何业界都有酬劳纠纷,我们会紧盯着委托人,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不遵守店里的规矩、不付手续费是不能容许的行为。我可不能让他继续背着我交易。他大概不明白,仲介是为啥存在的呗。」
「原来如此。我们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专心杀人,是托你们仲介的福啊。」林抓起照片,扬了一扬。「──所以,你要我杀了这家伙,杀鸡儆猴?」
闻言,源造露出苦笑。
「本来是想这么做,不过我和这家伙也算是老交情,这次就放他一马呗。」
「意思是别杀他?」
「没错。」
说来说去,这个男人还是很重情啊──林如此暗想。
惩罚私接的萨利姆,让委托人支付罚金,就是源造的委托内容。
「了解,我会好好教训他。」
林回答,将照片收进口袋里。
此时──
「源伯。」大和出声说道。他瞥了手表一眼站起身。「我该去工作了,谢谢招待。」
「要走啦?当牛郎也很忙呀。」
「只是个万年陪坐的。」大和嗤之以鼻。「穷忙而已。」
「换作我是客人,我也不会点你的台。」
听林调侃,大和嘟起嘴巴。「啰唆。」
「努力赚钱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