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摇了摇头。
林相当意外。这个男人的脚程同样很快,比赛中也曾经盗垒成功,却没有获得自由跑垒的许可吗?榎田、大和与马场,他们之间的差异究竟是什么?
林提出了这个单纯的疑问,马场回答:
「盗垒不只是脚程要快,还需要技术。」
投手的习惯,是快速投球或牵制,捕手的传球速度──必须观察并分析各种要素,在最佳时机起跑。盗垒表面上看来只是朝着二垒奔跑,其实背后暗藏了许多算计。
「榎田老弟跟大和老弟的工作就是盗垒,我怎么比得过专业的?」
马场笑道。
临走前,马场交代:「下次带明太子过来。」林随口敷衍:「看心情吧。」离开了病房。
下了一楼、走出医院大厅时,一个发色花俏的男人映入林的眼帘。
「啊!」
那是张熟面孔。
是大和。
大和双手插在裤袋里,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这就是所谓的说曹操,曹操就到──林如此暗想,停下脚步,而大和似乎也察觉到林,一瞬间惊讶地瞪大眼睛。
「嗨。」林举起手来。「你也来探望马场?」
大和点了点头,肯定林的询问。
「嗯,是啊。」
大和双手空空,似乎并未准备探病用的伴手礼。
林对着通过医院自动门的背影说道:「那小子的病房在四楼。」而大和只是默默举起右手。
*
每次来到这里,大和总是心情沉重。
位于福冈市内的综合医院,这是栋年代久远的建筑物,老旧的外观一如当年,一点也没变。来到七年来定期造访的医院,大和突然停下脚步。
「你也来探望马场?」
大和没料到会遇上熟人,大吃一惊。看到林,他才想起那个人也是在这间医院住院。他居然忘得一乾二净。
「嗯,是啊。」
大和顺着林的说法回答。他没必要说实话,也不能让人知道实情。
与林道别以后,大和走进医院,搭电梯来到四楼,驾轻就熟地在通道上前进。每次看到单人病房门上的「五十岚壮真」,他的胸口便整个揪痛起来。
──希望没人在。
大和一面祈祷,一面用耳朵贴着门板。没听见说话声。确认房里没有人之后,大和悄悄地打开门,踏入病房。
如他所想,房里只有病人。躺在床上的好友今天依然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凝视着这张脸,一股言语难以形容的感情涌上心头。
「……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
我在生什么气?大和自嘲。自己根本没有责备的资格。
已经七年了,五十岚壮真整整昏睡七年。大和焦虑不已,气恼迟迟未清醒的好友、憎恨过去愚蠢的自己,混浊的感情在心底深处打转。
彷佛只有这个房间里的时间静止了一般。
「欸,壮真……当时我该怎么做才对?」
来到这里,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想起那场年少轻狂招致的悲剧。
当时他们还年轻──这只是愚昧的藉口。
大和叹一口气,从西装胸袋中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那是上个月靠牛郎工作赚来的薪水。
「下个月我还会再来──」
在大和将牛皮信封放到病患枕边的那一刻,房门开了。他暗叫不妙,但为时已晚,一个年约五十、脂粉未施的女人走进病房。
是五十岚壮真的母亲。
母亲一察觉大和,便惊讶地睁大眼睛。被发现了,冷汗沿着大和的背部滑落。
这大概是自那场意外以来头一次见面吧,和七年前相比,壮真的母亲变得白发斑斑,身形也消瘦许多。就在大和为女人苍老的模样困惑之际,对方开口唤道:「前田。」
前田──有多久没被叫这个名字了?
「……原来是你。」
一看见牛皮信封,她就变了脸色。
「不,这是,呃……」
大和试图辩解,却说不出话来。
「请不要再来这里了。」
壮真的母亲用严厉的口吻断然说道。
毫无转圜余地的话语让大和哑口无言。
「别再和我们家有任何牵扯。」
她的声音之中带有责备之色。
这是当然,因为自己确实做了该受责备的事。他明白这一点,也早已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然而一旦面临事实,还是难以承受。
该说的话堆积如山,大和早就下定决心,一见到她就要为那天的事郑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