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说,人生是一连串的选择。
这好像是哪位伟人留下的名言,我也有同感。
每做出一个选择,人生就会往前迈进一步。住在哪里、从事什么工作、三餐吃什么、去什么地方,全是取决于自己的选择。午餐要吃拉面还是乌龙面,「福屋」明太子要买不辣还是小辣的,都是一种选择。
我开始打棒球,也是选择的结果。虽然那是在旁人施压下做出的选择,而且我至今依然不明白这么做正不正确。我加入业余棒球队「博多豚骨拉面团」,是在距今一年前——去年的秋天。第八棒游击手林宪明,这个棒次自从加入球队以来,一直没有改变过。
我突然想到,棒球这种运动或许也是一连串的选择。要投直球还是滑球、要挥棒还是观望,总是充满选择。说归说,并不代表棒球等于人生就是了。
哎,先别说这些,现在,我正在参加这支业余棒球队的练习比赛。
地点是福冈市内的球场,对手是以太宰府市为据点的球队,队名是「太宰府山德士」。现在站在投手丘上的是我的队友,投手齐藤。豚骨拉面团正在进行守备,身为游击手的我站在二垒和三垒垒包的正中间。
九局下,一出局,比数是三比三同分,一、三垒有跑者。对捕手的暗号摇头,选择投出滑球的齐藤被狠狠打击出去,豚骨拉面团面临九死一生的危机。一旦让三垒上的跑者跑回本垒,就是再见败战了。
下一名打者站上右边的打击区。那是个体格壮硕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强棒。
「——喂,齐藤!」
我大声对着畏畏缩缩的背号十八号呼喊:
「没什么好怕的!用力投出去!」
齐藤微微点头回应我,凝视着捕手的手套。
第一球。齐藤投的是滑球,擦棒声响起,球在内野滚动,是我所在的方向。「游击手、游击手!」队友的声音传来。
球劲虽然不强,滚动路线却对我方相当不利,是在三垒和游击区之间,趋前守备的我勉强可及的位置。我扑向地面,奋力用手套接住球。
必须快点起身封杀跑者。
此时,我犹豫了一瞬间。
该传本垒?还是二垒?
这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我心生迟疑。
现在立刻投向二垒,或许可以双杀——我一起身,立刻把球传向二垒。
然而,球传进防守垒包的二垒手手套里时,跑者已经先一步上垒。
「Safe!」裁判的双手大大地往两边摊开。
我的传球慢一步。
二垒和一垒都安全上垒。想当然耳,三垒跑者已经趁机跑回到本垒。由于无人出局,对手多添一分。
这下子比数变成三比四。
换句话说,豚骨拉面团吞下再见败战。
没有人责备我。
投手丘上垂头丧气的齐藤一脸抱歉地说:「是我的错,造成危机。」原以为平时对失误十分啰唆的队长铁定会骂上几句,我也已经做好挨骂的心理准备,谁知他竟然大反常态,完全不追究,只说「下次多加油就行了」。教练刚田源造则是安慰我:「没办法,你能接住球已经很厉害,你尽力了。」
——没办法?
真的吗?
我无法接受。我不认为那是我的全力。
当时,若是我别贪图双杀,依循基本准则先传本垒,或许比赛结果就会不同。或许传出的球来得及封杀跑者,进入延长赛以后,我们上半局或许能够得分,豚骨拉面团或许能够获胜。
一切都是当时的判断失误所造成。我在一瞬间的迟疑与错误的选择,导致球队的败北。
闷闷不乐的感觉一直萦绕心头,也许责备我的正是我自己。虽然是练习比赛,但失误就是失误。我很气恼自己,也很后悔,但不能改变什么。
继续胡思乱想无济于事。源造说过,打棒球重要的是「调适心情」,所以我也这么做,忘掉那场比赛,照常生活。豚骨拉面团忍辱吞下再见败战的隔天,我立刻投入本行的工作中。杀几个坏蛋,心情也许会好转一些。
为了谈生意,我在约定时间前往中洲,地点是位于闹区大楼之间的某家酒吧,店门上印着「Babylon」字样。
这家酒吧「Babylon」的老板是一个叫做次郎的男人,本来是美容师。他是豚骨拉面团的右外野手,也是我的队友。
「哎呀,林,欢迎光临。」修长的男人迎接开门入内的我。「对不起,还要你专程跑一趟。」
「没关系。」
次郎虽然是男人,说话的语气却像女人,理由我不清楚。哎,我自己也是打扮成女人的样子啦。
次郎正在吧台里擦拭酒杯。现在似乎还在准备开店,不见客人的身影,只有一个与这种场所格格不入的小学生坐在深处的包厢座位上写功课。她是次郎的女儿美纱纪。话说回来,她的身世复杂,其实和次郎没有血缘关系。
我往酒吧老板对面的吧台座位坐下来。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对方切入正题。
「我正好闲着没事干。」我点了点头问:「什么事?要我杀谁?」
酒吧经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