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可不能听过就算了,我指着自己的光头反驳:
「这不是秃头,头发是我自己剃掉的。」
「好、好。」他嘻皮笑脸地说道:「只是个绰号,叫什么有差别吗?」
「别再那样叫我。」
「所以呢?你要怎么开始?」他无视我的话语,改变话题。「抽指甲?还是割耳朵?」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打从刚才开始,我就惊讶连连。真是个破天荒的小鬼,我完全无法预测他会怎么回话、有什么企图。他的表情看起来从容不迫,甚至像是在享受这种状况。
这小子不害怕拷问吗?
「我不会这么做。我很温柔的。」
「你真是个怪人,很有意思。」
你没资格说我——这句话被我吞了下去。
「你应该也被打腻了吧?」
一看这小鬼遍体鳞伤的模样,就知道他被组织的人痛殴过。像我心地这么善良的人,实在提不起劲拷问一个只是玩火玩过了头的小鬼。
所以,我决定借助药物的力量。
我在他的手臂打一针,将自白剂注入血管,以为这样就能轻易让他松口。
「我不想动粗,不过也不会放水。这种药的药效很强,做好心理准备吧。」
等待一会儿以后,他从容不迫的表情出现变化,眼神变得迷茫空洞,似乎是药效发挥了。
我立刻开始审问。
「你没上学吗?」
「要是有,就不会被绑在这种地方了。」
那倒是。
「你的父母呢?」
居然放任小孩在外头胡来,我真想看看他的父母长什么模样。
闻言,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嘟起嘴巴说道:
「谁晓得?那种人跟我无关。」
看来他的家庭环境有点问题。这小子误入歧途的原因八成和家庭有关。
「你和家人感情不好吗?」
「感情不好?哈!」
对于我的问题,他发出不屑的笑声。
「才不是这么可爱的关系咧……那家伙想杀了我,所以我才逃到这个城市。」
——想杀了他?
听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可怕字眼,我不禁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我爸爸是个立场很麻烦的人,是当大官的。」
他失声笑道。
「所以,他一直想把我栽培成接班人。」
「哦?这样啊。原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是啊。」他点头。「他雇用好几位家庭教师,逼我读书、学一堆才艺。周六日有语文、礼仪和钢琴课,我根本没时间和同学玩。」
他的口风变松了许多,应该是药效的作用。
「……我真正想做的不是弹钢琴也不是读书,而是打棒球。」
——棒球。
听到他口中冒出的字眼,我在无意识间皱起眉头。
眼前的小鬼神情恍惚地继续说道:
「我一直很羡慕放学以后拿着棒球和球棒去公园玩的同学们。其实我也想打棒球,可是爸爸不让我打。我从来没有和爸爸玩过传接球,也没有去看过比赛。」
「……打棒球也没什么好的。」我自嘲道。
瞬间——
「哦?」
他无神的双眼突然闪过诡异的光芒。
「是吗?」
面对那道试探的视线,我不禁咂一下舌头,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同时,终于察觉到对方的意图。
「……你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吧?」
听他突然娓娓道出充满神秘色彩的身世,我确信药效已经发挥作用。
不过,这其实是他的计策。
他故意说个不停,让我安心,以为自白剂生效了,自己占得上风。
他的意图不仅如此。事实上,自白剂确实发挥效果,但这家伙为了避免自己说出不愿让我知道的事,故意说些让人得知也无妨的事,以防止情报外泄。他放弃抵抗药效,而是反过来利用药效。若非拥有非比寻常的精神力,是无法这样蛮干的。
……这个小鬼不简单。
我不能让他继续拖延时间。再这么慢慢聊下去,自白剂的药效就退了。我立刻带入正题。
「是谁雇用你的?」
「先别说这个了,听我说嘛。」
面对又想扯开话题的小鬼,我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