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林立刻带着伴手礼前往医院探病。
今天下午起,马场即可面会。刚过中午的医院里挤满人,林向柜台询问病房的位置,并照着指示前进。听说病房是在东侧别馆的医疗大楼二楼。
马场的病房是单人房。林站在门前,举起手来正要敲门,却又倏地停下动作。
他突然烦恼起来。
——该用什么表情去见他?
昨天,林在手术室前听重松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得知马场从前的遭遇、成为杀手的理由,以及这回为了向别所报仇而引发的事件。
林知道马场有多么懊恼。从现况看来,他的复仇显然没有成功,一定很沮丧。这是理所当然的,林也经历过同样的事,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该对伤心的马场说什么才好?林不明白。
林想不出鼓励的方法,只能在门前来回踱步。
不过,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多想无益——林豁了出去,下定决心敲门。
「马、马场,打扰了。」
林的声音微微上扬。
他猛然拉开滑轨式的拉门。
「呀,小林。」床上的马场用一如平时的悠哉声音向林打招呼。「欢迎。」
看见迎向自己的开朗笑容,林大为错愕,愣在原地。
「……啊,嗯。」
此时,马场突然露出凝重的表情。
「欸、欸,小林,我遇上一点麻烦。」
马场坐起上半身,向林招手。
「怎么了?」
林皱起眉头,只见马场指着病房里的电视说:
「这个病房的电视不能收看客场比赛,看不到鹰狮大战;主场比赛又只有无线电视台有播,实况转播都是播到一半就结束,能不能替我换到有第四台的病房——好痛!」
林走到床边,轻轻敲了比平时更加凌乱的鸟窝头一下,马场立刻哇哇大叫。
「干啥呀你!我是伤患耶!」
「别挑三拣四的,马蠢!」林也跟着大叫,完全忘记这里是医院。
换什么病房?也不想想自己已是住这么奢侈的单人房。都住院了还满脑子棒球,让林啼笑皆非。这个男人着实是个棒球痴。
同时,马场如此精神奕奕,也让林稍微放下心。
「……真是的,害我白担心。」
林傻眼地叹了口气。
「抱歉、抱歉。」
马场抓了抓头,露出腼腆的苦笑。
「别说这些了,你的伤势怎么样?」
马场穿着水蓝色的病人服,隔着衣服捂住腹部回答:
「还好,好像没刺中要害,医生也说我很幸运,内脏受到的损伤不多;除此之外,还要感谢某人在救护车赶到之前做了妥善的应急处置。」
「那当然。也不想想是谁替你止血的?」
林用鼻子哼了一声,与马场相视而笑。
「手臂呢?不是中枪了吗?」
「只是擦伤而已。」
「我怕医院报警造成麻烦,就先拜托重松疏通。」
「不愧是小林,谢啦。」马场开心地说道,接着又得意洋洋地报告:「血液检查结果也没有任何问题。」
「真的?没说你明太子摄取过量吗?」
「没有。」马场一脸不快地嘟起嘴巴。「我健康得很。」
「脑袋也去检查看看吧。哎,棒球痴应该是治不好啦。」
「真没礼貌。」
听马场的说法,他的身体方面似乎没有问题,过一阵子伤势应该就会痊愈。脸色看起来也不差——和倒地时那张血色全失的苍白脸孔相比的话。
不过,问题在于精神方面。
林往床边的小圆椅坐下来,与马场正面相对。
「……欸,马场。」林平静地开口。他终究得提起这个避不开的话题。「打伤你的是别所映太郎吗?」
马场顿时睁大眼睛,露出惊讶之色,仿佛在问林怎么知道。
「重松把你的事告诉我了,包括那件惨案、你爸爸的事,还有这次的复仇。」
背着本人刨根究底,其实林也感到过意不去。虽然重松叮咛他不要说出去,但他还是老实说出口。
「……是么?」
马场喃喃说道:
「那你大概也知道我很窝囊,报仇没成功呗?」
马场面露苦笑。这种自虐的口吻让林的胸口一阵抽痛。
或许马场并不希望别人提及这件事。或许他只是在强颜欢笑,其实暗自神伤。是不是不该继续谈这个话题——这样的想法闪过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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