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八局下

一夜不如请那个戴着仁和加面具的男人杀了那家伙——这样的念头闪过脑海。

  前提是那个男人并不像刑警们所说的那样,只是自己的幻觉。

  『……虽然没有人相信……』

  或许这个刑警肯相信自己也说不定。马场抱着淡淡的期待开口说道:

  『案发当天,我看见一个戴着仁和加面具的男人。他拿着日本刀打算杀死犯人。』

  听了马场的话,重松露出些微反应,表情有些僵硬。马场暗忖,这个刑警果然知道些什么。

  『其他刑警都不相信我说的话,甚至像在隐瞒什么……』马场凝视着重松的脸,继续说道:『警察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不,这个嘛……』

  重松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请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马场从床上探出身子追问:『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他?』

  重松一脸为难,皱起眉头反问:『……你见他做什么?』

  『我有事想问他。』马场断然说道:『我想和他见面,和他好好谈谈。』

  马场有事要确认。为何那个男人那天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为何要救自己?那个男人或许知道什么内情,或许知道父亲为何被杀。

  重松沉默不语,过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沉重地开口:

  『……中洲派出所的熟人跟我说过……』

  看来重松似乎愿意据实相告。马场仔细聆听,以免遗漏一字一句。

  『偶尔会看见穿着和服便装的男人。那个男人周末常去中洲喝酒。』

  重松只说了这些。

  ——去中洲或许就能见到那个男人。

  这就够了。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这是有力的线索。

  **

  马场出院的时候,季节已经是春天,原本的平头也留长许多。

  后来,马场直接辍学,和班上同学或棒球社的队友都没有再次见面。惨案应该已经传遍学校,和现在的自己见面,只会徒增同学们的顾虑;只要自己在场,气氛就会变得尴尬不已。马场也没有自信能够承受同学们同情的视线。他知道普通的高中生活已经容不下自己。

  出院以后,马场回到家里。公寓虽然清理过,但几乎维持着案发时的样貌,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少了父亲。

  从那天起,马场每晚都去中洲寻找戴着仁和加面具的男人。反正他也无法忍受独自待在那间屋子里。

  为了赚取生活费,他开始打工。他谎报年龄,在中洲的酒店当服务生,每晚都忙碌地四处走动,替客人带位或送酒。

  日夜颠倒的生活持续约半年之后的某一天。

  正当马场为了招揽客人而在中洲徘徊时,偶然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和服便装的男人路过。虽然对方并未戴上仁和加面具,但是他一眼就从体格认出来了——是那个男人。

  终于找到了。

  追寻已久的人就在眼前,心跳自然而然地加速。

  男人正要走过福博相逢桥,马场连忙追上去。

  『——先、先生!』

  马场朝着男人的背影呼唤。

  然而,男人置之不理。

  『请、请等一下!』

  任凭他如何呼唤,男人都没有回头,连看也不看一眼,兀自大步往前走,嘴上啐道:『抱歉,要拉客找别人吧。我不想玩女人,只想喝酒。』

  『不是的!』马场叫道:『我找您找了很久!』

  男人在桥中央停下脚步,总算回过头来。他看着马场,似乎认出马场了。

  『啊!』男人瞪大眼睛。『你是那时候的——』

  案发至今将近一年,但男人并未忘记马场。马场松一口气,点头表示自己即是当时被男人所救的人。

  看马场身穿黑衣装,男人皱起眉头问道:

  『……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我在打工,当酒店服务生。』

  『学校呢?』

  『辍学了。』

  男人大大地叹一口气。

  『……你在干什么啊,真是的。』

  他的声音带有失望之色。

  『——所以呢?找我有什么事?』

  他一面用小指头挖耳朵,一面兴趣缺缺地问道。

  听马场表示有话想说,男人便换了个地方。

  马场决定翘班,默默跟在男人身后。现在不是打工的时候。好不容易遇见戴着仁和加面具的男人,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最坏的情况,就算被酒店开除也无所谓。工作再找就有,但这个男人不见得能够遇上第二次。

  男人来到那珂川沿岸的某个摊车,钻过挂着「小源」招牌的店家布帘。

  『打扰了。』

  他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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