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如请那个戴着仁和加面具的男人杀了那家伙——这样的念头闪过脑海。
前提是那个男人并不像刑警们所说的那样,只是自己的幻觉。
『……虽然没有人相信……』
或许这个刑警肯相信自己也说不定。马场抱着淡淡的期待开口说道:
『案发当天,我看见一个戴着仁和加面具的男人。他拿着日本刀打算杀死犯人。』
听了马场的话,重松露出些微反应,表情有些僵硬。马场暗忖,这个刑警果然知道些什么。
『其他刑警都不相信我说的话,甚至像在隐瞒什么……』马场凝视着重松的脸,继续说道:『警察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不,这个嘛……』
重松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请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马场从床上探出身子追问:『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他?』
重松一脸为难,皱起眉头反问:『……你见他做什么?』
『我有事想问他。』马场断然说道:『我想和他见面,和他好好谈谈。』
马场有事要确认。为何那个男人那天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为何要救自己?那个男人或许知道什么内情,或许知道父亲为何被杀。
重松沉默不语,过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沉重地开口:
『……中洲派出所的熟人跟我说过……』
看来重松似乎愿意据实相告。马场仔细聆听,以免遗漏一字一句。
『偶尔会看见穿着和服便装的男人。那个男人周末常去中洲喝酒。』
重松只说了这些。
——去中洲或许就能见到那个男人。
这就够了。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这是有力的线索。
**
马场出院的时候,季节已经是春天,原本的平头也留长许多。
后来,马场直接辍学,和班上同学或棒球社的队友都没有再次见面。惨案应该已经传遍学校,和现在的自己见面,只会徒增同学们的顾虑;只要自己在场,气氛就会变得尴尬不已。马场也没有自信能够承受同学们同情的视线。他知道普通的高中生活已经容不下自己。
出院以后,马场回到家里。公寓虽然清理过,但几乎维持着案发时的样貌,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少了父亲。
从那天起,马场每晚都去中洲寻找戴着仁和加面具的男人。反正他也无法忍受独自待在那间屋子里。
为了赚取生活费,他开始打工。他谎报年龄,在中洲的酒店当服务生,每晚都忙碌地四处走动,替客人带位或送酒。
日夜颠倒的生活持续约半年之后的某一天。
正当马场为了招揽客人而在中洲徘徊时,偶然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和服便装的男人路过。虽然对方并未戴上仁和加面具,但是他一眼就从体格认出来了——是那个男人。
终于找到了。
追寻已久的人就在眼前,心跳自然而然地加速。
男人正要走过福博相逢桥,马场连忙追上去。
『——先、先生!』
马场朝着男人的背影呼唤。
然而,男人置之不理。
『请、请等一下!』
任凭他如何呼唤,男人都没有回头,连看也不看一眼,兀自大步往前走,嘴上啐道:『抱歉,要拉客找别人吧。我不想玩女人,只想喝酒。』
『不是的!』马场叫道:『我找您找了很久!』
男人在桥中央停下脚步,总算回过头来。他看着马场,似乎认出马场了。
『啊!』男人瞪大眼睛。『你是那时候的——』
案发至今将近一年,但男人并未忘记马场。马场松一口气,点头表示自己即是当时被男人所救的人。
看马场身穿黑衣装,男人皱起眉头问道:
『……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我在打工,当酒店服务生。』
『学校呢?』
『辍学了。』
男人大大地叹一口气。
『……你在干什么啊,真是的。』
他的声音带有失望之色。
『——所以呢?找我有什么事?』
他一面用小指头挖耳朵,一面兴趣缺缺地问道。
听马场表示有话想说,男人便换了个地方。
马场决定翘班,默默跟在男人身后。现在不是打工的时候。好不容易遇见戴着仁和加面具的男人,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最坏的情况,就算被酒店开除也无所谓。工作再找就有,但这个男人不见得能够遇上第二次。
男人来到那珂川沿岸的某个摊车,钻过挂着「小源」招牌的店家布帘。
『打扰了。』
他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