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六局下

停手。他毫不留情地用球棒痛殴马场。

  马场缩起身子承受侵袭而来的冲击,嘴里喊着「好痛」、「别打了」,然而暴力依然持续着,剧痛接连不断袭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泪流满面。

  『住手!不干那孩子的事!』

  父亲大叫,扑向男人的背部。

  男人甩开父亲,朝马场挥落球棒。瞬间,脑袋破裂般的强烈冲击窜过。

  视野晃动,意识变得模糊。

  马场身子一软,就这么失去意识。

  ——马场昏厥了好一阵子。他不知道究竟经过多久,然而当他再度恢复意识时,地狱般的状况尚未结束。

  他依然倒在家中的客厅,一醒来便皱起眉头,发出哀号。全身上下都在发疼,稍一移动,骨头便咿轧作响。

  温热的液体从头部滴落——是血。

  父亲呢?那个男人呢?他顶着迷迷糊糊的脑袋环顾四周。

  拓展于眼前的是最恶劣的光景。

  那个男人还在,手上握着一把黑色刀子,父亲就躺在男人脚边,腹部一片通红。

  该不会——

  该不会死了吧……马场不敢置信。双眼满布血丝的他连忙呼唤:『爸!』然而呼唤并未成声,只化为嘶哑的气息,没能传到父亲耳中。

  反倒是那个男人回过头来。他用看着蝼蚁般的眼神望着马场,嘲笑道:『怎么,还活着啊?』

  男人走向马场,举起染血的刀子。马场暗想,自己会被杀掉吧。就算不愿意,也感觉得出对方打算杀了自己。男人用冰冷的眼神俯视自己,那是完全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眼神。

  身体开始打颤。

  马场知道自己必须逃走,但是他办不到。疼痛与恐惧令身体不听使唤。

  眼泪夺眶而出。

  他无法理解,大脑抗拒眼前的状况。脑袋里浮现的只有「为什么」三个字。为什么发生这种事?自己只是平平凡凡地过活,和这种蛮横无理的暴力应该扯不上关系才是。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被这样的男人给毁了?为什么自己的梦想会因为这样的男人而破灭?

  马场恨透了无能为力、只能任人宰割的自己,泪流不止。

  『马上就让你解脱。』

  男人朝倒在地上的马场伸出手,抓住他的头发,硬生生地让他往上仰,并用刀子抵住他的喉咙。冰冷的触感让马场忍不住打颤。

  男人即将割开自己的喉咙。绝望与无力感淹没马场的心。

  完了——马场已然放弃求生。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突然发出呻吟。

  意料之外的事态发生。男人自马场的视野消失,他的脑袋被抓去抡墙,因为这道冲击而昏厥倒地。

  究竟是谁?

  事出突然,马场惊讶地瞪大眼睛。

  『——赶上了吗?』

  此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装扮相当奇特,身穿黑色和服便装,腰间佩带日本刀,活像古装剧里的武士,给人一种走错时代的感觉。

  不知何故,他用红色的仁和加面具遮住脸孔。

  『不……』戴着仁和加面具的男人瞥了马场倒地的父亲一眼,喃喃说道:『我来晚了。』

  马场仰望着男人,哑然无语。

  他一头雾水。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为何打扮成这样?唯一明白的,只有自己是因为男人的出现而得救的事实。

  ——这个男人是自己人吗?

  马场忘记身体的痛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仁和加面具。

  『喂,你不要紧吧?』

  对方问道。

  马场回过神来,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勉强撑起身子。

  戴着仁和加面具的男人本想拔出腰间的日本刀杀掉昏倒的男人,却又住手。

  『还是别在小孩面前杀人好了。』

  他还刀入鞘,把家用电话扔向马场。

  『打电话叫救护车。』

  马场点头,按照他的吩咐叫救护车,可是手一直发抖,无法按下电话的按键。

  男人看不下去,抢过子机说:『算了,给我,我来打。』

  这个时候——

  『……善、治。』

  一道微弱的声音呼唤自己。

  是父亲的声音。

  父亲还活着,太好了。泪水倏地涌上。马场连忙爬向倒卧在地的父亲。

  『爸、爸爸……』

  马场的声音嘶哑。

  『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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