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跑马灯吧?过去的记忆逐一浮现,又逐一消失。
林终于恢复意识,缓缓地睁开眼睛。
视野逐渐开阔,周遭景色变得鲜明。这是哪里?林歪头纳闷。这是一个十分简陋的空间,空无一物也没有窗户,只是个宽敞的长方形建筑物。一边是铁栏杆,高度直达天花板,另一头可看见一扇门,活像个笼子一样。
林头痛欲裂。这么一提,刚才脑袋挨了一记。看来自己之后就昏倒了,被绯狼带走,关在这个地方。
林发现有个男人倒在数公尺外──是马场。他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宛若死尸,使得林大为动摇。马场该不会死了吧?
「马场!」
林高声叫道,跑上前去跪了下来,猛烈摇晃马场的身体。
「马场!喂,马场!」
「……真是的,吵死了。」
马场喃喃说道,缓缓坐起身子,抓了抓头。
林叹一口气。「搞什么啊……我还以为你死了。」
「嗯,的确会死,如果就那样放着不管的话。」
「咦?」
「你看。」
马场指着自己的身体。他打赤膊,厚实的胸膛到腹部之间缠着绷带。
「有人替我包扎,连伤口都缝好了。」说着,他的手指在绷带上轻描伤口。
仔细一看,林的手脚也缠着绷带,似乎是有人在他昏迷期间替他治疗的。扭伤的脚踝也不感疼痛,大概是打了止痛剂。是绯狼做的吗?
「可是,他干嘛特地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他现在还必须留我们活口呗,以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绯狼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林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身处敌阵中,马场却就地躺下来,悠哉地休息。
总之,必须尽快逃离这里。林仔仔细细地调查整个笼子,寻找有无逃脱路径,但只是白费功夫。墙壁及地板都没有漏洞,铁栏杆安装得极为牢固,文风不动。林束手无策,只好在马场身边坐下来。
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
「……欸。」林按捺不住,开口说道:「你什么也不问吗?」
仰躺在地的马场只把视线转过来。「问啥?」
「……各种疑问。」
为什么离开事务所,以及绯狼的事。
马场应该也想知道,却表现得一派淡然。「你希望我问的话,我就问呀。」
「……倒也不是希望你问啦。」
林忍不住说了违心之论。其实他很想说出来,他认为自己应该对这个男人说明一切。虽然没有明确的理由,但他希望马场知道这些事。
「骗你的、骗你的,我很想问。」马场嗤嗤笑道,坐起上半身,探出身子。「跟我说、跟我说,我付你情报费。」
他不晓得从哪里摸出一张千圆钞递给林。林虽然对他嘻皮笑脸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总算是决心说出一切。
「……真拿你没办法。」
「那个开枪打我的男人是谁?」
林撇开视线,回答马场的问题。「他叫绯狼。」
「你认识他?」
「嗯,我们是在同一个设施长大的。他是我的好朋友。」
「你这个朋友还真粗暴呀。」马场耸了耸肩。
「绯狼对我很好。他是我的挚友、搭档,也是唯一的战友。可是……他打从一开始就打算杀死我。他背叛了我。」
林垂下头,紧咬嘴唇。
「……一想到他做的事,我就担心历史再次重演。」
因此,林才选择独自离开。
「所以你留下那张字条,离开事务所?」
林默默点头。他已经做好挨骂的心理准备。为啥不相信我?我救过你的命呀──他以为马场会如此责备他。
然而,马场却点头称是。
「我懂你的心情。」他哀伤地垂下视线,声音严肃且有些沉重。「从前我也被重视的人背叛过。」
「……是吗?」林抬起头来,瞪大眼睛。
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了半年多,这是林头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故事。没想到马场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林完全不知情。
「从前,我有个喜欢的人。」
马场娓娓道来。
「那时候我才二十出头,是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这个长相及打扮都死气沉沉的男人充满活力的模样,还真是难以想象──林一面如此暗想,一面倾听马场的话语。
「我在中洲喝酒狂欢时,有个女人向我搭讪。她长得很漂亮,我对她一见钟情。」
听说这个男人以前花天酒地,连他都一见钟情,想必是个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