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时,山本看见了光。好几道灯光照耀着他的脸庞。
一个男人望着山本。由于逆光之故,山本看不清男人的脸,只知道他戴着口罩,打扮得像个医生。自己似乎正在手术中,人躺在手术台上。
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是药物造成的幻觉吗……啊,对了,这么一提——山本想起来了,他遇上车祸。他逃走时被车子拦腰撞上,猛烈的冲击侵袭全身,意识逐渐朦胧,不知不觉间便昏倒。他还记得自己的脑袋撞破车窗,额头血流如注,当时的剧痛让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后来大概是被搬上救护车,送去医院了吧。
山本原以为当自己再度醒来时,会躺在病房的床铺上。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不知何故,山本位于一个看似仓库的宽敞场所,双手双脚被绑着,像只毛毛虫一样趴在地上。
眼前有个男人伫立着,是个山本从未见过的年轻男人。他留着花俏的白金蘑菇头,刘海很长,遮住了半张脸。
「听说……」蘑菇头青年露齿而笑。「你搞错对象,杀了无辜的人?」
经他这么一说,山本想起来了。
在六月底透过仲介接下的委托,山本认错目标,杀掉毫不相干的人。
「——既然如此,就算你被误杀,也怨不得人吧?」
青年说出惊人之语。
怎么回事?山本瞪大眼睛。这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山本想询问,但嘴巴被胶带贴住,他无法说话。
片刻过后——
「让你久等了。」
另一个男人出现,看起来并不是日本人,而是东南亚人。
「嗨,阮。」青年对那个男人说道:「我的朋友碰巧逮到你要找的人,我便叫他让给你。」
「谢啦。」
「之后随你处置。」
被称为阮的男人望着山本的脸庞说:
「又见面啦,齐藤。」
——齐藤?
谁?山本歪头纳闷。
「你雇用的杀手害我吃了不少苦头啊,幸好我穿着防弹背心才没事,不过那几枪可真够痛……我会好好折磨你之后再杀了你,算是我的回礼。做好心理准备吧。」
男人轻轻松松地扛起山本,走出仓库,将山本放进停在外头的黑色轿车。
见到倒映在车窗上的自己,山本目瞪口呆。
——这家伙是谁?
山本因为自己的脸孔而大吃一惊。倒映在车窗上的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特殊化妆?整形?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山本猛然省悟——莫非是那时候?那场手术是整形手术?
山本脸色发青。
这个男人和叫齐藤的男人似乎有什么恩怨,是欲杀之而后快的恩怨,而他把山本错认成齐藤。山本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恶劣。
不是,你误会了,我不叫齐藤,你认错人了,别杀我——山本很想如此大声呐喊,但是嘴巴被堵住了,他无能为力。即使如此,山本依然拼命地继续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