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任何事比来到这里更令人郁闷——仰望着与福冈铁塔并排矗立的三十五层高级大厦,丽子大叹一口气。
丽子在美轮美奂的入口大厅前下了计程车,穿过电子锁大门。大厅里有四台电梯,她搭上高楼层专用的电梯,朝最上层前进。
走出电梯马上能看到一扇门,那个男人就住在这一户。丽子并未按门铃,而是用向宗方借来的备份钥匙直接打开门。玄关的鞋柜上摆着棒球选手的签名球,听说是住在同一层楼的选手赠送的。丽子一面脱鞋,一面高声说道:「我进去啰!」然而屋内并没有回应。
丽子立即走向客厅。客厅里有个男人,头发染成黑褐双色,穿着宽松的灰色运动衫,衣服上血迹斑斑。这个男人就是原田市长的独生子原田佑介。
佑介坐在高级的黑色皮沙发上,手拿着零食,正在看电视。电视大得活像电影院的萤幕,十之八九是用父亲的钱买来的。不光是电视,他的所有一切都是用父亲的金钱和权力换来的。这个脑筋和品行都差劲透顶的男人,之所以能够就读福冈最好的国立大学,连份打工都没有就独自住在这种职棒选手居住的高级大厦,无论杀死多少人都没被问罪,还能继续悠然生活,全都是托父亲之福。人生真是不公平——丽子心有戚戚焉地暗想。
「那个女孩在哪里?」
丽子询问,佑介依然盯着电视回答:「床上。」
丽子依言前往寝室。这里的格局是四房两厅,但真正用到的只有客厅和寝室,实在太浪费了。
打开寝室的门,丽子有种不忍卒睹的感觉。一个年轻女人死在床上,身上一丝不挂,手臂被绳子绑住,双脚大开,模样十分凄惨。
那个男人到底把女人当成什么?丽子啐了一声。她立刻回到客厅劝谏佑介:「法律规定不可以杀人,你知道吗?」
「这个笑话还不赖。」佑介喀滋喀兹地嚼着零食。一如平时,他根本没有认真聆听的念头。
「那个女孩是谁?」
「不认识~在路边看到的。」
「你为什么杀死她?」
「因为她一直尖叫,很吵。」
「去找愿意和你上床的女人不就好了?花钱找做这一行的啊。」
「我讨厌老手。鳗鱼不也是天然的比养殖的好吃吗?」佑介举了个莫名其妙的例子。「再说,特种营业的女人感觉上都是脑袋空空,下身松松。」
脑袋空空,下身松松的人是你吧——丽子瞪着佑介。
同为女人,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总是令她愤怒,只要一看见他那张脸就想吐。丽子甚至想过干脆杀死他算了。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很麻烦。」
「办不到。」他一口拒绝:「我就是忍不住嘛,有时候会突然很想杀女人。」
「听好了,就算退一百步来讲,杀死人就算了。」其实不能算了。「你可别像上次那样,随随便便扔在路边啊。」
前些日子,佑介犯了另外两起同样的案子,当时他把尸体搁在野外,被媒体发现并报导出来,趁着事情尚未曝光前请业者处理掉尸体的计划因此泡汤,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湮灭佑介留下的证据。最后,这些案子成为悬案。
佑介像个幼稚园童般精神奕奕地回答:「是~」
他真的明白吗?丽子信不过他。
打从刚才开始,客厅里的大型电视便持续播放着犹如外行人所拍摄、严重手震的影片。
「你在看什么?B级电影?」
「之前和社团朋友去喝酒后一起玩国王游戏。你知道规则吗?国王游戏,我是国王,对大家下命令。」
有这种国王游戏还得了?丽子皱起眉头。
「所以我就命令他们去打附近的外国人,这是那时候拍下的影片,很好玩吧?」
一点都不好玩,这个男人的脑子到底异常到什么地步?
「我最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看到身边的人痛苦,才能突显出我活得多么惬意,对吧?」
这是事实,这个男人确实活得比普通人惬意许多——托他父亲的福。
电视里,三个男大学生正在踹一个男人,还用疑似铁棒的物体殴打他。拍摄这一幕的似乎就是佑介本人,他那独有的恶心「嘻嘻嘻嘻」笑声从电视里传来。真是低俗的影片。
面对看着影片嘻嘻笑的佑介,丽子傻眼地叹一口气。
「把这时候和你在一起的朋友的名字全都告诉我,一个也别漏掉。」
「好啊,问这个干嘛?」
丽子烦躁地回答:「做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