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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好改天再见,留下联络方式,分道扬镳后,新居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某天在优介房间看到花语的书,上面用又粗又红的签字笔在仙客来的地方画了线。
隔壁车站有间开到十二点的大书店,新居去那里的园艺区找书。不愧是圣诞夜,店内都是刚从舞会回来的年轻客人。花语的书有三本,其中一本特别厚,装订非常气派,在国产书籍中十分少见。新居选了这本,打开来看。
「仙客来,花语是腼腆、害羞,根部常被用在驱魔等种种咒术上。甚至有迷信说,怀孕的女人靠近这种花就会流产……」
后续还有多项描述,但新居已经看不下去了,砰地阖上书,完全没发现在选花写真集的老夫妇正惊讶地看着自己,因为在相隔十多年后才知道圣诞蛋糕的「理由」,对新居造成极大的冲击。
*
「所以,每次看到仙客来,我怎么样都会想起这件事。」
在新居叙述时,店里的客人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我们三人,还有坐在柜台断断续续打着文字处理机的老板。
我又点了延寿茶,在长脖子的唐津烧茶壶被端上来之前,我们三人都默默瞅着花店仙客来的五颜六色。
喝过热茶,忽然精神百倍的佐竹说:「我没有仔细查过仙客来的相关迷信,不过,迷信或咒术等民间传说,通常是一体两面。也有例子显示,从容易流产转而成为安产的护身符。」
「啊,我知道。不久后我又查过一次花语书,上面说有些药材店当成安产的护身符来卖。」
「那不就好了。」
「一点都不好,如果他把仙客来放进蛋糕里,是为了求安产,那么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当时年纪还小,看到事情闹大了,难免吓得不敢说。可是,现在都这么大了,他把事情说清楚,我也只会当成笑话,他为什么不把放进蛋糕的理由告诉我?」
「这可考倒我了,」佐竹低头停顿了一会儿说:「不过,很奇怪。」
「哪里奇怪?」
「蛋糕啊,那个圣诞蛋糕。那天若不是新居突然肚子痛躺在床上,就会把整个蛋糕都吃了。他应该也知道会这样,因为新居常常去他家吃一堆蛋糕。蛋糕的收件人是写谁?」
「我没问,可能是由纪子姐姐……」
「不可能,姐姐会特地拿到新居床前,可见收件人是写新居。」
佐竹在思考事情时,总是习惯扭转一撮前发。
「可是,流产或安产都跟新居无关,就算收件人写姐姐的名字,新居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蛋糕吃下去。还是他深谋远虑,早已想到如果新居的姐姐因此流产,因为蛋糕的收件人是新居,大家就不会猜到他的真正目的?」
「真是这样就不可原谅了,如果只是单纯地想把仙客来放进去,反正我姐姐也没事,我倒不会怪他,可是……」
新居这么说,几乎是机械式地倒着延寿茶。
其实,在聊这件事时,我好几次差点笑出来,拼命忍住了。看到新居烦恼的样子,我连拿茶杯的手都不由得抖了起来,佐竹很快就察觉了,直盯着我看。
「你笑什么?」
新居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
我慌忙缩起脖子,以很快的速度说:「日本出版的花语书可能没有记载,我是不久前,偶然在某本书上看到一篇文章,写关于仙客来的民间传说。仙客来的确跟流产有关,但并不是放进蛋糕吃下去之类的传说,而是有人相信,怀孕的女人跨过仙客来的盆栽就可能会流产。把根部放进蛋糕,是其他传说的处方。」
「其他传说?」
「对。」
我边喝茶,边后仰做伸展运动。看到他们两人听得目瞪口呆,我觉得颇得意。
「在刚才的话中,有段奇妙的小插曲。就是姐姐说的话,她说她看到优介抓着蜥蜴的尾巴甩来甩去。你们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蜥蜴最有名的特征,就是尾巴被敌人抓住时,会立刻断尾求生,不可能被甩来甩去。也就是说,姐姐看到的不是蜥蜴,而是很像蜥蜴的四脚爬虫类,或是两栖类。」
「譬如壁虎或嵘螈?」
「对,不过,壁虎也跟蜥蜴一样会断尾求生……还有,新居在优介房间看到的生姜根,可能不是生姜根,而是很像生姜根的其他东西,我猜他可能知道放进蛋糕的处方。」
「到底是什么处方?」佐竹的脸逐渐蒙上不悦的阴霾。
我学故事中优介的模样,抿嘴一笑说:「媚药。」
「媚药?」
「对,媚药,Love Potion,用来让心仪的人喜欢上自己的魔药。人类的想法都一样,世界各地都有自认为有效的媚药传说,而日本最有名的就是……」
「烧焦的嵘螈。」佐竹欠身向前。
「没错,其他像中国或韩国,都有佩戴在身上就能心灵相通的东西。那个像生姜根的东西,其实价值是生姜根的几十倍。」
新居和佐竹都惊讶地转过头,看这家店的架子。架子中央有个大瓶子,里面装着耀眼的朝鲜人参。
「像那么大的很贵,也很难取得,但是像姜那么小的就很便宜,也容易取得。从新居刚才的话中,可以知道优介的父母不太管优介的兴趣,给他的零用钱应该也不少。
「说到媚药,大人通常会想到增加精力的药物,像烧焦的嵘螈、印度知名的丁香等等,都是这方面的药物。但是对国中生少年来说,媚药只是吸引心仪对象的药物,也就是为了得到柏拉图式爱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