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月 纸盒之虫

p;「我才没有什么库存作品。」

  沙瓦拉起快掉下去的袜子。

  「上次那篇呢?就是描写泰晤士河蒸汽船那篇,拿来改成芦之湖游览船不就行了?」

  「烂主意。」

  「干脆来写惊悚故事。」最近沉迷恐怖小说的真奈美喃喃说道:「惨叫声响彻箱根深山,参加试胆活动的女校学生一个接一个失踪了。被金太郎收服的山民们祭祀的种,因为地震而复活,开始了血的惨剧……」

  「故事不怎么样。」洋子严正拒绝了。

  真奈美耸耸肩说:「故事情节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描写到多逼真。我会把皮肤裂开、内脏四溅和头发掉光等画面,描写得入木三分,写出让顾问半夜不敢去上厕所的杰作。」

  「说不定还会边吐边冲进厕所呢。真是败给你了,真奈美,你只要坐着不开口说话,看起来还真像个大美女呢。」夏见抢走玛琳手中的啤酒说。

  「承蒙称赞,不胜喜悦,夏见,你要写什么?」

  「我想来写推理小说,正统的推理。」

  「你连数ⅡB※的考试都考不过,有办法作理论性的思考吗?」被抢走啤酒的玛琳没好气地说。(※日本的数学课程分为数Ⅰ、数A、数ⅠA、数Ⅱ、数B等各种类别。数ⅡB是微积分、向量等领域。)

  夏见狠狠地踩她一脚说:「跟数学无关!我就是喜欢正统推理小说的舞台还有名侦探,人物才是推理小说的生命。」

  「那也不要再用动物当侦探啦。」上次制作文集时,被迫用文字处理机打字的沙瓦笑着说。

  夏见皱起了鼻头。她自己很喜欢那个故事,内容是一只叫尼禄·伍尔夫的牛,跟担任助理的牧童亚奇,一起调查在牧场发生的神秘牛奶糖失窃案。

  「那是借用推理体裁写成的科幻小说啊,推理手法原本只用在侦探小说这样的大众文学,但是,现在已经跨越那个领域,逐渐成为普遍的体裁。譬如说,希腊神话里也有……」

  「啊,知道了、知道了。」

  所有人都不耐烦地打断了夏见的推理讲义,因为她们都听到耳朵长茧了。

  看到夏见的眉毛往上扬,呈现备战状态,洋子急忙插嘴说:「我来写极短篇吧。」

  「喂,极短篇可是一点都不浅显呢。一般认为长篇深奥、短篇浅显,那不过是日本人认为『数大就是美』的穷酸本性波及文化的一种妄想。有时,精简的极短篇反而比漫长又松散的大河小说来得深奥。」

  「哟,你很瞧不起大河小说喔,成功的大河小说,有很多比神创造的这个世界还要精采呢,不管是在人物描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背景方面,极短篇可以呈现出这样的深度吗?」

  「感觉不出极短篇的深度是读者的问题。没有判断力、想像力的读者,不管读多少篇极短篇,都是浪费。大部分的日本人都希望凡事有人帮他们做好准备,就像有恋母情结的彼得潘,毫不以为意地摆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是全世界精神上最不成熟的国民,才会佩服那种只能以长取胜的小说。」

  「不必把日本人说得这么一文不值吧?是哪个国家的人写出了世界最小的文学俳句?对季节的迁移有敏锐的感觉、热爱花鸟风月……」

  「说日本人对季节有敏锐的感觉,我觉得是漫天大谎,真要是那样,就不会一整年都在吃草莓蛋糕、番茄沙拉。」

  「我们现在是在讨论极短篇,把俳句跟极短篇混为一谈没有任何意义,要知道,所谓极短篇是……」

  除了惊觉自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而傻住的洋子,和优雅地吃着果汁软糖的明日香之外,其他人都争相加入了辩论的行列。毫不例外地,就跟很多同好会的辩论一样,论点逐渐模糊、偏离,没多久就沦为谩骂其他阵营的口水战了。

  在小田急罗曼史号列车到达箱根汤本,转乘登山火车前往强罗的一路上,争论还是持续不断。

  一行人到达落脚处时已经筋疲力尽、头脑一片空白,真奈美给了她们再自我不过的结论:「只要够恐怖,极短篇或大河剧都可以。」

  泡过温泉、吃了一堆饭,也厌倦了玩牌、吃零食时,真奈美关了灯,点燃带来的蜡烛。

  「说古老是有点古老,可是旅游住宿绝对少不了怪谈。」

  她从喉咙发出阴森的笑声。

  「不要发出那种青蛙被压扁的声音嘛。」其实很害怕的夏见,装出强悍的声音。

  真奈美知道夏见曾经去看安东尼·霍普金斯主演的「傀儡凶手」,吓得魂飞魄散。

  她冷哼一声说:「有只青蛙从冬眠醒来,过马路时不小心被车撞死,灵魂就一直缠着那个撞死它的男人,这一类的故事怎么样?」

  「低级。」

  「我还是比较喜欢冈本绮堂※那种风雅的怪谈。」洋子悠悠地说。(※日本剧作家和小说家,一八七二年~一九三九。作品有《半七捕物帐》等。)

  她外表看似柔弱,却一点都不怕怪力乱种之类的东西。有一次,她跟玛琳去府中大国魂神社架设的鬼屋,结果,她对着跑出来吓人的幽灵大笑,击退了它们,玛琳却吓得惊声尖叫、抱头鼠窜。

  「我来说个纸盒之虫的故事吧!」真奈美舔舔舌头说。

  说到蚕宝宝,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就是会吐丝那种值得感谢的虫。有一所小学把养蚕宝宝当成理科课程的一部分。

  再怎么讨厌昆虫的孩子,看到白白胖胖的蚕宝宝专注吃着桑叶的模样,也会愈看愈喜欢。某班级的每个学生,都在白色纸盒里养一只蚕宝宝,喂它吃从农家要来的桑叶。有个少年饲养的狗最近死了,就替蚕宝宝取了那只狗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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