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和哥哥也到此为止。现在回想,哥哥那时候也许真的很疼爱我。
关于我的双亲是真的迫不得已才那样做的吗,现在也无从知晓了。只是从结果来看,我被他们卖掉了。
在这儿这种事并不少。这里是边境,是乡下,旧风俗根深蒂固。现在或许还是这样。在我曾一度离开的这片土地上,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我伪装起自己,这样活了下去。如果再被卖掉,就麻烦了。所以我虚构出另一个自己。一个突然现身、从没见过的外地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定居下来,这就是我。
我是个舍弃了自己,但是没有舍弃家人的大蠢蛋。
被卖掉的我,没过三天就逃了出来。我为了回家,开始沿街乞讨攒钱。我去果园工作,照顾婴儿,打扫洗衣,做杂役,做饭店的厨师学徒。我什么都做过。只要可以拿到钱,什么都无所谓。
我被卖到的地方很远。回来足足花了一年时间。
回家时,我不禁想,一切会恢复正常的。我的人生只是稍微绕了一个弯,一定还会恢复正常的。妈妈一定会很高兴,对我说,“真亏你能回来呀”。
所以,所以。
当我打开家门,发现那里只剩空壳的时候,我目瞪口呆。那时难以置信的心情,现在依然鲜明地刻在记忆里。
“爸爸。”
“妈妈。”
“哥哥。”
空空如也的家里,我一个人呆呆地喃喃自语。
没有回答。
啊……没有人的家,就像死了一样。我想。
我现在依然像个孩子,彷徨在被抛弃的那一天中。
“贯穿大陆的蒸汽火车劫持事件……这张照片和那个女孩有点像,是看错了吧?”
我读着客人丢下的报纸,像往常一样坐在码头发着呆。四季依然在流转,秋天快要结束了。距离第一次见到薇尔莉特的那个春天,已经过了数年,我却一点也没有变。
“不好意思,可以出船吗?”
“啊,可以。感谢您今天乘坐我的船。安全航行第一。我是船夫瓦伦汀。”
今天的我也一成不变地划着船。仅此而已。早上起来,吃过饭,生意开张,运送客人,工作之后回家睡觉。
如此日复一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也不可能有美妙的邂逅和机遇,只是顾着自己的温饱,守着这个家。偶尔会想,这样生活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从小就开始工作,对玩乐知之甚少,也没有像薇尔莉特那样的亲密的人。
而薇尔莉特甚至不是我的朋友。
“船夫师傅,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吃饭的地方?”
“靠岸后就有哦。对于客人您这样从大城市来的人来说,这里的食物可能与您平时吃的有些不同……那么还请小心脚下。”
没错。就像我对她所说的那样,我们只是客人与船夫的关系。她不来这里代笔,我们就无法见面。她是四处环游的大人物,与我这种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我把客人送到目的地,然后返回,一边在心中思考着。我的人生这样就够了吗。我从没有试图去找那个我想要亲近的人。今天也留在这里。薇尔莉特送给我的笔记本,我已经用到了最后一页。而我也没能告诉她这件事。因为,我没办法离开故乡。
“瓦伦汀师傅,早上好。许久不见。”
那是个明媚的清晨。
昨夜下了雨。太阳从云层中探出了头,晶莹透明的水珠在在太阳下闪耀着光芒。
在如此美丽的世界中,现身于此的她,果然如同异物。
寒冬将近的深秋之日。薇尔莉特·伊弗加登不再是平时那件人偶服装,而是一身黑衣。黑色帽子,黑色斗篷披肩连衣裙,鞋子和提箱和平时一样。除了一直随身佩戴的翡翠绿色的胸针以外,一身像乌鸦一般肃穆的黑。自动手记人偶今天身穿黑衣。
风吹过,斗篷下,她的左袖不自然地飘动着。那下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边没有手臂。她之前说过她自己装有义肢。但是看到她没有手臂的模样,即使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也依然让我生出了某种缺失感。
“早、早上好……那是,是怎么了……那个,胳膊,还有这身打扮。”
那样子,就像,就像是那个。
“之前才来过不是吗?间隔、十分的、短……”
就像是某人的葬礼。我从没参加过葬礼,但远远地看到过。
“……”
我的疑问似乎让她感到了困惑。她想着应该从哪里开始回答,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放下行李,然后指着左臂说。
“义肢坏了,正在修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曾经十分喜欢的,她那机关人偶一样的动作,还有轻泠动听的嗓音,却成为现在令我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
“右手可以正常使用,虽然有所不便,但总会化解的。”
我向她追问。到底怎么了,是卷入事故了吗。薇尔莉特并没有告诉我详细情况,只是少见地,有些为难地浅浅一笑。
“不曾见面的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和我比起来,重要的是另一件事。听说他是这一带的知名人士,您或许知道了,已经去世了,那位大人。”
薇尔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