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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与那个女孩的相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我人生的救赎。
她和我一样。薇尔莉特,她和我一样。
等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就算一年中只有几回。
她能在想起我的时候,来寻找我。
对于我来说,对于我来说,仅仅是那样,仅仅是那样,啊……就那么地……
“……很抱歉我来来迟了。”
早上出船,而当一身黑的自动手记人偶回来的时候,太阳早已落山。虽然她并没有露出疲色,但从她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听来,一定费了不少口舌。
“辛苦了……怎么样?”
我不想让人发现我哭了,可我的鼻音明显是哭过的样子。薇尔莉特站在夕阳灿烂炫目的余晖中,径直凝视着我。
“我没关系。瓦伦汀师傅,你还好吗?”
“……”
我不知道。于是我沉默了。
这是最后一次与你同乘。你将不会再来见我。
这没关系吗,这对于我来说没关系吗?我不知道。
“……乘坐时,请小心手臂。现在正是黄昏与夜晚交替的时间。”
为了掩饰心情,我只是公事公办地对待她。因为只剩下右手,她身体的平衡感有些不正常。我协助她坐好,然后开始划船。
“……这个时间的风景,还是第一次看到。”
对于她的轻喃,我点点头。
傍晚的蓝花楹河,一轮橙红的落日缓缓坠落。水面和天空笼罩在一层橙色中,渐渐变成暗淡的夜。归巢的鸟鸣叫着飞过上空,像是为了告诉人们归期已到。船夫们已经陆续收工回家。这一时刻,这片风景。
临近冬天,树木的叶子落尽,光秃秃的。河面漂浮着一层落叶,已经腐朽得褪去了鲜艳的颜色。这份凄凉孤寂,作为离别之日的践行该有多么合适。
“瓦伦汀师傅,谢谢您今天等我。”
薇尔莉特的声音听起来比往日柔和很多。这么说来,她给人的感觉变了。本以为是身穿丧服的缘故。但现在另眼看时,发现不是那样。
像是缠在身上的某种负面影响被剥离一样,这样说或许有些夸张。但与以前不同了。
“……从相遇,到现在,一直以来……十分感谢。”
啊……那时,初见时的薇尔莉特·伊弗加登,就像被丢在世上的,孤单又美丽的兽。她身上有一种紧绷感,对什么都保持着戒备,显得寂寞,不安定。
“对只在这里才能见到的您这样说,或许有些奇怪。但瓦伦汀师傅,您无论何时,都能让我乘坐您的船…………”
在经历了长久的时间后,那颗心拥有了温暖。她由像野兽一般的少女,成长为一位美丽的女性。
“我…………对此一定,没错,一定感到了‘高兴’。现在我终于能说出口。或许这对于您来说说微不足道,但我感觉到了‘高兴’……在您对我说,我们只是在这里见面的关系,所以说出来也没关系的时候。”
——都结束了。
在这片寂寥的景色中,她对我说的话,让我胸口发痛。
“我一定不适合做自动手记人偶。无法像您那样拥有那份温柔,坦诚地吐露心声。可您肯定了原原本本的我,肯定了我的优点。”
——一切都结束了。
“在这个充满否定的世界,肯定有多么珍贵。”
——结束了。
“我想,世界总是充斥着太多否定,而想要得到认可很难。可您却这么做了。”
——求你,,要再说道别的话了。
“十分感谢。”
——求你不要说了。
“还有一件事想告诉您。”
——我不想听。
“瓦伦汀师傅,我和我寻找的人见面了。”
——别这样。
“我们见面了。瓦伦汀师傅。我知道,世上依然有很多人,在寻找着再也见不到的人。”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吞噬着我们最后的时间。
“有许多人告诉我,等待是愚蠢的。”
——我们的时间逐渐消融。
“但我选择遵循我相信‘或许可能’的心。”
——像水中雪白的泡沫那样,逐渐消融。
“您一直在这里等待着谁,以后也会如此。我会肯定您的等待。如果您放弃了等待,离开这里,我也会肯定您的离开。”
——我喜欢你的这份能倒映出我自己的纯真。
“我肯定您的温柔,就像您肯定我一样。”
——我认同了你,也就像认同我自己。
我呜咽出声。是啊,我哭了。作为船夫,划着船却在哭泣,真是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