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至极,什么都没能开始,而相遇本身却成为了起点。
“但还有值得同情的余地……你是什么?被丢下了吗?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是某种即将发生的化学反应的前兆。
“……不,是你杀了我的下属,我不该对你抱有任何同情……够了,闭上嘴听着吧。”
也是宏大命运的开端。
“我的内心在思考着,究竟要怎样对待你。我很难处置你,因为我害怕你。”
这场邂逅,将会构筑起一切。
“总之,要活下去你是必须的。你了解这个,也能确保食物供应。你要作为逃生的准备……作为工具,帮我逃离这座岛,回到莱登沙弗特里希。不过你让我很火大,我必须要处罚你。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我能平无事地离开这里,如果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一次看到我弟弟的脸,也许到那时候,你对我做过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不会动手。我自己是不会动手的。我可是个很复杂的男人。而且你很难对付,我控制不住你。继续用你,会让我很不舒服。我还是想杀了你,可实际上我做不到。你很强。我会输给你。但你似乎不会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你来说似乎是必须的。你想让我活下去,你想为我杀掉什么。看来你能派上一些用场。再怎么说,现在还在战争期间。你这种人就应该像破抹布一样,一直用一直用一直用一直用一直用,直到用到不能再用的时候,再随便丢掉。是这样,对吧?对于你来说,这样才更好……”
男人滔滔不绝地吐出一长串残忍的发言。野兽拾起被他掷过来的果子,再次放在他的面前。
“有种就来救我吧,怪物。”
男人啃了一口野果,满脸腻烦地扔了出去。这次野兽避开了。果子画出一条抛物线,与日出时四散的霞光重合。
眼睛像被灼烧,野兽感到炫目。像是垂下帷幕一样,野兽闭上眼睛。
——湛蓝的双眼睁开了。
野兽在一个大口袋里。
大概待了多长时间呢,它不知道。距离上次被带到厕所,已经过去了很久。
喉咙也变干了。一场接一场的繁重战斗让它感到疲惫。
口袋里,它昏昏欲睡,眼皮不停地打架,然后终于睁开了。
它听到自己主人的声音,还闻到某种味道。主人还有总是围着他转的那些人,喜欢这种烧焦发臭的味道。野兽不喜欢那个气味,会让嗅觉变得迟钝。
什么时候主人才会使用自己?如果不能派上用场,它就毫无价值。
野兽想被使用。它没有别的手段证明自己。
也许会有人觉得奇怪。无法产生感情,像人偶一样的野兽,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成为道具?
原因出奇的单纯。
那么单纯,又那么奋不顾身,像个笨蛋一样,以至于显得愚蠢。
“……”
野兽想要和人待在一起。它自己也能活下去。它有这种能力。即使身边没有别人也无所谓。但是,它想和人一起。它不愿意孤身一人。
理所当然。没有人想要孤身一人,真正的,全然的孤独。
与一些厌倦人际交往的人所寻求的境界不同,真正孤独的人不会这样。
想和人一起。但是它除了由自己提供方法以外,什么也想不到。所以野兽这么做了。野兽不记得父母的脸。不记得某段时间之前的记忆。它什么都失去了,记得的,只有那孕育出隶属与暴力的浪潮。在野兽短暂的生命活动史中,只有那点深深地烙印着。或者说,被烙印着。
如果教给它其它的方法,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此时的野兽尚不知晓。
“它没有名字。我叫它‘你’。”
它将会遇到什么?
被打开的袋口,来自外界的光线久违地渗进双眼,微微刺痛。
一时间,野兽闭上了眼睛。
如果之后能得到指令,就好了。
野兽这样希望。
——湛蓝的双眼睁开了。
一片漆黑。视野幽暗,空气滴水成冰。
但野兽的身体像燃烧一样发热。浓稠而凝滞的热意蔓延至全身。那感觉就好像一大块铅在缓慢融化。
“薇尔莉特。”
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一星火光。
是因为说话的人点亮了煤油灯吗,还是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光呢?那只宽大的手掌轻触她的额头,像是在梳理被汗濡湿的发丝,轻柔地抚摸着。野兽的心一点点抽紧,在胸口某处,响起了渴慕之声。
“少校。”
野兽得到了名字,获得了庇护,学习了知识。
“烧……还退不下来啊。要喝水吗?”
生出了执着。
“十分抱歉。”
从新主人处汲取到的东西很多,这构筑起了属于野兽的价值观。
“你不需要为此道歉。你上前线的次数太多了……是我的错。”
失去主人,野兽甚至已经做不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