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彼此的体温,是真切活着的证明。
我好怕——听到那个人的话,我总会回答,没关系。
——哥哥会想办法的。
名为自我的存在,由妹妹而生。
被她依赖,感叹着,啊……原来,我是哥哥啊。
我若不更靠得住些,她一人可不行,我必须活着——由此振作起来,奋力生存。
只是,想不起来。也不明白。
我究竟被谁摧毁了?
被我自己吗?
什么都搞不清楚,只是,至少在那里一定存在。
一定,倘若,有一天,能够相遇的话,就会恍悟。
即便相忘江湖,即便印象模糊,倘若蓦然回首,一定会恍悟。
相信对方也是同样。
那仅存的一份思念,如熹微篝火,残留在我的心头。
散落在世间的一块块大陆,不论大小,在居住其上的人们看来,却是相差无几。
只要有人类存在,无论海角天涯,都是同一片土地。
他们耕耘,栽种。
收获,安居,增色。
创造,失败。
避世,忍饿,成功。
交谈,生郁。
摧毁,痛哭,压迫。
苛虐,背伦。
忏悔,永诀,生敬。
喝彩,繁衍。
悲泣着。
怠惰着。
怀旧着。
彼此相爱,彼此厮杀,如是为生。
而他,也是同样。
某个大陆上,持续多年的『大陆战争』告一段落时,似乎理所当然的,另一片大陆仍旧烽烟四起。说起名副其实与战争颇具渊源的职业,便不得不提到——佣兵。
游荡于这片土地上的佣兵们,尽管类型各异,却大都是不论阵营的自由战士,只拿钱办事。今天身在东边,明天投奔西边。哪怕是一起喝过酒的伙伴之间反目成仇也不在意。就算一向宠爱自己的主人头上那首级,曾经春宵一度的女人故乡的村落,这些一旦与金钱挂钩,也可以随随便便弃之不顾。
就连这具肉身,也会被当做可以抵押金钱的现成资本。
而现如今同样如此,孤身一人的佣兵也好,聚集多人的佣兵团也罢,他们为达目的,不惜一切哪怕九死一生。
「……好冷……」
干风夹杂着金光闪闪的沙屑拂过,茶金色的发丝飒飒飘动。
一个男人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般,一丝不挂地倒在沙土中。以他的相貌,似乎本不该在这种地方慢慢腐朽死去的。
象牙色的肌肤上,金色的寒毛根根耸立,裸露的躯体在大自然的淫威下,不留情面地曝晒着。怎么会变成这样——男子陷入混乱的回忆中,呻吟着爬起。
——三天前,打打杀杀。两天前,还在打打杀杀。
那一场场身不由己的战斗不由浮上他的心头。
——昨天……对了,顺着街道的那一条小巷子有一家酒馆,在那里和女人一起跳舞,喝酒……
关于昨天发生了什么,男子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从战火中死里逃生,被到手的报酬冲昏头脑的他,大手大脚地挥霍一番,然后和宴会上一个合眼的美人过了一夜,无论是住所还是酒水,都是经过那女人的手准备的。恐怕是她在其中下了什么药。
「……感觉好恶心……呕……」
全身上下的衣物被剥得一件不剩,拼命挣来的酬金也被抢个精光,又被丢在这种地方任人宰割,也省去了对方痛下杀手的功夫。沦落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是走了霉运。唯一还算幸运的是没被绑住,不过就算这样,他也动弹不得,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所剩无几。
「有……」
嘴唇微微张开,却又随之吞声。
——就算大喊有人吗,也不会有任何人回应,而且我的那个『有人』又能是何方神圣?
在这种时候能够伸出援手的家人或朋友,在他身边,不存在哪怕一个。
所谓无拘无束的生活,不就是如此吗。行李减到最轻,只需看着眼前的目标,前进下去。这样的旅程若是有什么重要的目的,说不定还会得到不错的结果。毕竟有个温暖的容身之所,有时也会成为妨碍人生决断的魔障。大概比起拥有的人,没有的反倒可以看得更远。只是,直到走到穷途末路,却没有为自己而担心的人,想来也会十分凄凉吧。
在胸膛深处,在某个或许可以被称作心的地方,猛地抽痛。
「………………………………不,我又不会死。」
痛楚流窜全身,可男子从不是甘心屈从命运的人,握紧双拳,他设法挣扎着控制着身体,站了起来。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