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回答查丝时一样的语调。
“那么,埃多瓦德先生,请让我再问您一遍。”
“啊啊,抱歉。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呢。”
“是……请问您的这封信要寄给谁,又想传达些什么呢?”
“信的内容……我不想让人听见,就凑到你耳边说吧。收信人嘛……就只有他了——那位我做梦都想杀死,却还没来得及下手的大人……”
埃多瓦德指向了牢房的天花板。
“神明。”
薇尔莉特并没有说“这种信是寄不出去的”,而是转眼凝望他所指的方向,而后又跟直视了某种炫人眼目的事物似的,眯起了眼睛。
而埃多瓦德则探出身子,将脸凑近她的耳边。
“替我对他说‘ ’。”
听到他的话语的,只有她。
低语过后,埃多瓦德在薇尔莉特的鬓角送上了轻轻的一吻。
“永别了……再会吧,薇尔莉特。”
仿佛掐准了时间,告知会面时间结束的警铃声响起了。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薇尔莉特的手上拿著一封精心封好的信。
薇尔莉特对前来询问确认自己安全的看守们点了点头。她的表情看不出和进去之前有什么变化,看著那张无机物一般不带感情的脸,站在一旁的查丝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恐惧。
她们走在和来时一样的路上。在走过一段如同通向天国的阶梯一般漫长的路途后,两人终于走出了室外。
虽然薇尔莉特再三表示没有必要,但查丝还是坚持要将她送到大门前。
薇尔莉特来时的脚印早已被新雪掩埋,眼前是往远处延伸的一片皑皑无暇的道路。
无论是气味,抑或是声音,雪会掩埋一切存在的物质。
“薇尔莉特。”
查丝叫住了正准备乘上监狱准备的回程马车的薇尔莉特。她回头看向查丝。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我会回一趟公司总部,那里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这样啊……”
她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种问题。
“那个疯子的信,是要寄给谁的?”
查丝说出的话带著些辛辣。
“恕我不能透露与客人会话的内容。”
“我都听到了啦。你进到里面的时候,我拜托看守让我去监视其他牢房,多亏如此我今天一天都跟你在一起了。……他居然说要寄给神,这信没法寄吧……那种疯子的信,还是趁早丢了吧。”
“不……”
薇尔莉特摇了摇头。、
“我总有一天也会去到神明的身旁的。”
查丝看著她将装有那封信的提包紧紧的握在手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急躁。
我还想再跟她说些什么。
她和自己不一样。
可怖而美丽,可怖而神秘。
她一定还隐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面吧。
“你去见的神明,肯定和他要见的神明是不一样的。”
仔细观察眼前的她,就会发现她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少女。一名虽显得远比少女要成熟,实际却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的少女。看起来和成熟女性无二的她,站在雪中微微打著寒颤的身姿看起来却是那么的眇小。
“是这样吗?”
“是啊。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薇尔莉特,虽然我对你一无所知,但我知道……你是个在下楼梯的时候还一直担心我会不会一脚踩空的好人。……而我是个只要自己和亲人朋友过得去就不管他人死活的小人,所以……所以如果有哪天我要跑去神的身边陪他老人家了……那我肯定是走在你前面的。到那时候,要是能和他报告的话我就告诉他,跟他说你是一个会关心我这种小人的大好人,所以你要记得对她好一点。”
查丝用力地挺著胸脯,装出一副了不得的表情说道。
她会笑话我吗?还是会沉默地点点头以示赞同呢?
查丝等待著薇尔莉特的反应,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查丝。”
虽然只有短短数秒,但薇尔莉特却露出了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母亲时的那种含泪的笑容。
“谢谢你。”
就连她的声音,听起来也同孩子那般稚嫩。
优雅地挽起裙边,垂首对查丝行了一礼后,薇尔莉特转过了身。
她乘上马车,关上了门。
“薇尔莉特。”
查丝喊道。充满了对薇尔莉特的告别之意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雪世界里不断回响。
“薇尔莉特!”
马车渐行渐远,不知不觉已经消失在了纷飞的雪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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