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妖怪出来的快睡了啦要注意喔总之——」
「晚安,小姐。」
安变得坐立不安起来,于是便快步走开了。
但是心中好奇的她,只走了几步又悄悄地返回。
再次往半开的门中看去,便看到了薇尔莉特手握著枪的模样。薇尔莉特总是面无表情,因而难以从她脸上分辨情绪的不同。然而,此时偷偷望见的她的侧颜,即使年幼如安,也彷佛能从中读懂她的感情。
——啊,总觉得。
总觉得,很寂寞的样子。
那是与她的外表毫不相称的、刚硬而暴力的武器。安完全无法想像薇尔莉特使用它时的模样,然而它与那双包裹著黑手套的手却是浑然天成般的相配。两手握在枪的照门处,薇尔莉特用它抵住前额。
无可挑剔的朝圣者,彷佛祈祷一般的姿势。
而慢慢地走到走廊拐角处的安,听见了那句祷告。
「请下达命令。」
她毫无疑问是这么说的。
安的心脏突然像警钟一样急速跳动著。
——脸上好热,热得发烫。
为何会这样心如鹿撞?
是因为薇尔莉特脸上露出了只属于成年女性的表情么?安连自己的想法都不太明白。
——真奇怪。明明是讨厌那家伙的,却又很在意她。
关注与恋爱,不过一步之遥。
喜欢和讨厌,诸如此类简单的反转,此时的安的确还不能理解。
在那之后,安对于薇尔莉特的观察一直在进行。写信的工作似乎很顺利,信封的厚度不停地增加。大约是发现了在窗户那儿窥探自己的人,薇尔莉特的视线偶尔会闪过她的所在,这时安的心就狂跳起来。现在的安已经学会了平复自己的心跳,代价是每天衣服都变得皱巴巴的。女孩儿在持续地改变。
「喂、喂,叫你呢。帮我戴发带。」
「明白了。」
虽说母亲被夺走是很令人难过的事,她却没有太多的愤怒。
「明明是面包但是因为太硬不能吃的话该怎么办来著?」
「我想啊,把它放在汤里一起煮,就可以解决了对吧?」
写信以外的时间,安一直追著薇尔莉特问这问那。
「薇尔莉特、薇尔莉特!」
「我在,小姐。」
不知不觉间,称呼已经从生疏见外的「你」变成了「薇尔莉特」。
「薇尔莉特!来给我念书、陪我跳会儿舞、去外边捉虫子呗!」
「请告诉我先后顺序,小姐。」
虽然有些应付不来,但薇尔莉特并不曾放著安不管。
——真是怪人。跟她待在一起,连我都变得奇怪了。
心中有些懊恼,但安对薇尔莉特依然十分著迷。
平静的日子突然宣告结束。
在薇尔莉特刚来的几天,安的母亲还很有精神,但不久,每况愈下的身体状态再次拉响了警报。或许是因为受了风寒导致了发热,最终连主治医生都被请到了家中。但即便如此,她和薇尔莉特的代笔工作也没有停止。母亲随意地俯卧在床,薇尔莉特则坐在一旁,继续写著信。
因为太过担忧她的病情,安来到房中,打算说服母亲。
不要再写信了。
如果只是为了写信,而让仅剩的生命之火熄灭的话,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这种事情,安决不允许。即使被拒绝她也坚持闯入房间抗议。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写信呢?医生都说了不可以了!」
「现在不写的话,可能就没有机会写了。放心吧。我啊、你看……因为脑子不太好使,光是组织语言就会突然发烧呢。真讨厌呀……」
母亲虚弱地微笑著,并没有当回事。
这个笑容狠狠地刺痛了安的心。
快乐的时光彷佛谎言般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残酷的现实。
「妈妈,停下来吧。」
即使十秒前还一切如常,或许三分钟后呼吸就会停止——与自己一起生活的,便是这样病重的母亲。安终于回到了这样悲哀的现实之中。
「求求您,不要写了。」
如果您会因此又开始发烧的话。如果您的生命会因此有所缩短的话。
「求您,求您了……」
那么就算是母亲希望完成的事情,也请不要再继续了。
「别再写了!」
长久的不安和抑郁此刻终于爆发,喊出的声音比想像中还要尖锐,连安自己都吓了一跳。她那平日里不曾表露的任性,如今一口气宣泄了出来。
「我说的话,为什么妈妈都听不进去?是因为比起我,更希望和薇尔莉特呆在一起?为什么都不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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