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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透明的物体,染上淡淡的色彩,持续跳动,有如生命象徵。
这个裹著一层薄薄绿光,让见者彷佛心脏遭到轻咬般忘我的东西,乃是生命的嫩木。它令人联想到植物萌芽的画面,是种能够温暖人心的柔和幻象。
──前提是,它没长在娜塔莉•伽斯的胸口。
霍恩基地医务室,娜塔莉躺在诊疗床上,胸前敞开──看见萌芽于白皙肌肤上头的嫩木,室内所有人都为之屏息。
「……真失礼。少女的肌肤,可不能让人这样盯著看喔?」
「娜塔莉……」
面露微笑的娜塔莉扣起上衣钮扣,开了个玩笑。然而,没有人笑得出来。全员都藏不住惊讶,神色忧郁──不,也有两个人的表情与众不同。
一个是透过读心能力,揭穿娜塔莉秘密的席琳。
至于另一人──
「身体怎么样,伽斯?任务前后有什么变化吗?」
没错,就是以平静语气提问的亚历山卓。
男子端正的侧脸上,只有冷静的洞察力,看不出半点惊讶之色。对于亚历山卓的问题,娜塔莉也只是摇摇头说「不」。
「幸好,感觉不出任何变化。话虽如此,要像以前那样还是……」
「这样吗……那么,按照约定,就到此为止了。」
「──是。」
娜塔莉低下头,表示同意。亚历山卓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不过,明白的只有他们两人。
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明白两人这番对话的意义,就连露莎卡也不例外。
「请你们解释。司令,还有娜塔莉……你们到底在讲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少校。只是我以前就对奥斯特雷司令提过。如果我的神木化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没办法飞。」
「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以前……」
跪在床边的阿尔玛,颤抖著问。
平常面无表情,几乎看不出情绪起伏的阿尔玛,即使肌肤是褐色,也看得出她此刻脸色苍白。
「不、不是因为……今天的任务……?」
「……嗯,不是。我被种下嫩木,是在希格德莉法首次遭遇槲寄生那一战。」
「这、这样的话,代表已经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耶!你那么早就……」
听到娜塔莉这番令人震惊的告白,就连莉兹蓓特也难掩动摇。
不过,也有人听到之后,心领神会地表示「难怪~」──那就是从初次上阵便和娜塔莉并肩飞行的战友,夏侬•史都华。
「你果然有事瞒著我们呢……真见外啊,娜塔莉。」
「对不起……打从第一次发病开始,这件事我就没告诉过军医和奥斯特雷司令以外的人。」
「为什么……」
阿尔玛声音颤抖,紧紧抓著娜塔莉不放。阿尔玛这么情绪化还是第一次,娜塔莉先是有些惊讶,随即轻抚她的头。
「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我露出这种表情。」
「呜、呜……」
「……不只阿尔玛喔。娜塔莉,我也觉得胸口彷佛开了个洞一样。」
即使面临残酷的状况,娜塔莉脸上依旧挂著微笑,这点令露莎卡摇头。她的表情、眼神,露莎卡都有印象。
那种眼神,属于已经有所觉悟的人。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呢?娜塔莉的眼神,和露莎卡最强烈的后悔──爱咪如出一辙。
「──不要责备娜塔莉。因为命令她别说的人,是我。」
「──」
一个偏高的美声忽然插入,露莎卡等人一同转头。
医务室入口的门没开。但是,靠在门旁墙上盘起双臂的少年──神,没有人会认错。
「大神奥丁……」
「那个少年就是……?」
奥丁突然出现,让克劳迪娅和席琳倒抽一口气。
对于不是女武神也不是军人的她们而言,这应该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真正的神。惊讶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不过,现在没空关心她们。
「这是怎么回事,奥丁?您命令娜塔莉这么做的用意是……」
「……遭到槲寄生侵蚀的人救不了。即使是受到世间一切事物喜爱的光明化身也不例外。所以,娜塔莉已经无药可救,这点也是一目了然。我的庇佑,能够减缓槲寄生的侵蚀;然而,既不能停止,也无法摘除。我不能放著女儿受到这样的不安和恐惧影响。更何况……」
「我不忍心让少校和大家知道后心痛……不对。」
接过奥丁话头的娜塔莉,摇了摇头。她温柔地看向紧抓自己的阿尔玛。
「不是这样。我大概是害怕看见这样的景象吧。」
娜塔莉害怕同伴们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