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也就是说,结果是?”
这时——
秋心中一惊。感觉在身后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突然,一切都陷入了沉默,屋子里的空气不停地膨胀开来压迫着他。
秋浑身不能动弹。
突然注意到窗外面其他活动组的灯光都已经消失了,阴暗的玻璃窗上,映衬出的是自己恐惧的表情。现在这个地方,怎么只剩下我一个人,而且,门外千真万确有个人一直站在那里。为什么?不是错觉,而是真有人屏息不作声一直站在那里。为什么不打招呼?秋的身子好像已经不听使唤了,转不过来,只能一眨不眨眼地盯着眼前玻璃窗里照出的自己身后的门影。鸡皮疙瘩爬遍了全身。是谁?!身体好像被冻住了,僵硬得再不能行动。
“是谁?”
突然喊出一声。
竟然还能发出沉着的声音,连秋自己都感到惊讶。但是,他还是无法转过自己的身子,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窗。“吱呀”——发出细细的响声,看到玻璃窗里的门被推开了一点。在略开的门缝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秋终于使劲转过身,用力地抓住了桌角。手都疼了。盯着已被拉开了一点的门。
门慢慢继续拉开,外面的黑暗越来越扩大,一个模糊的人影浮现了出来。
香烟升起细细的雾,熟悉的眼镜,苏格兰花呢的格子西装。
“老师!”
黑川抽着烟,铜像一般静静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关根。一副看到鬼似的表情,嗯?”
黑川用平常的腔调说着,慢慢地走了进来把门关上,在入口附近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也许其他任何人进来,也不会让自己感到这样的恐怖。在他的脑子里,“邪恶的第三者”这句话“嗡嗡”地鸣响。怎么可能,这个黑川就是所有的……
秋无言以对。只有两个人,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黑川两个人。刚才的眩晕感觉又出现了。
黑川瞧也不瞧打开的铁柜还有桌上摊开的手册,自个儿慢悠悠地抽着烟,像是聊天一样优哉游哉地低声说。
“……真是的,关根家的三个孩子真是太相像了。性格、行动、所作所为都是一模一样,甚至连过分强烈的好奇心也一样呐。”
“……是吗?”
秋好不容易回答了一句。
多半是黑川看穿了秋的行动,但他既然装着没注意,秋也就稍稍恢复了一丝镇定,但怦怦乱跳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
“十年看下来,真是各种各样的家伙都有哟。”
黑川吐出烟圈,又直愣愣地盯着烟圈的走向。
深色的脸面,粗黑的眉毛,深刻的皱纹,不显露表情的小眼睛。关于黑川,我知道什么?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
“要是在一所学校待上十年,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你是想像不出来的呀——老师是想这样说吗?”
秋终于恢复了平时的劲头,疑问脱口而出。
“嗯。”
黑川微微地点了头后,慢条斯理地述说起来。仔细想想,他用长句子来表现所思所想是很少见的——
“……也就是说,学校就像是旋转的陀螺,总是在同一个位置上,直立立地站着滴溜溜地旋转。你们学生为了不让陀螺失去速度摔倒,就努力拿着鞭子,拼命地抽打着。于是,鞭子被一代代地传下去,接踵而来的学生传承着抽打陀螺。尽管陀螺只有一个,然而拿着鞭子的人、抽打它的人却不断变换着。而我呢,我在于什么?在密切注视着那个陀螺呀。认真地观察它是否平稳地按照一定的速度在旋转着。陀螺这个东西呀,没有一定速度的话,就不能笔直地旋转,可是旋转太快了位置又会偏移。我呀,看到转得太快了,或者——喂,有点慢得晃晃悠悠喽,再这样就会倒了——便对你们提出劝告,担当着激励你们的角色。不同的陀螺旋转方式,就代表每个学校不同的个性和传统。这个学校,实际上旋转得非常好。大家不要任何点拨就会顺利地一个接一个地把鞭子传下去,陀螺既不快也不慢,转得很漂亮。根据不同的学校,有的是东跑西溜,有的跌跌撞撞,有的甚至一直倒在那里转不起来。我一直期望看到这么漂亮的旋转场面啊。”
黑川“噗”地吐出了烟团。
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迅速地玩味他话里的意思,却仍旧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意图。怎么理解呢?应该怎么回答呢?用偷的钥匙打开铁柜,把里面的战利品摊在眼前,可以实施惩罚的人和应该受到惩罚的家伙,在进行着这样莫名其妙的问答。
这场面真奇怪,秋完全不知是否应该辩解,只能顺着黑川的节奏继续对话。
“陀螺?我们有那么危险吗?”
“对。——但是,漂亮地旋转着的陀螺威力巨大,即使从外面扔进石头,都能够把石头弹回去。”
黑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空的糖盒,打开盖子,把香烟掐灭后扔进去,盖上盖,站了起来。秋无语地盯着那个糖盒。
“我要回去了,天太黑了。坂口老师开始巡查了。”
黑川和进来时一样,慢悠悠、慢悠悠地走出了活动组屋子。
这就结束了?
秋突然无力地垂下了双肩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刚才的恐怖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可是身体里残存的能量好像也全部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