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没什么怀念的感觉呢,好像来到第一次拜访的小城。」
我侧头表示疑惑,真绪便环顾四周:「浩介搬走后已经过了十几年呢。这段时间内你长高了,连视线高度都变了,所以恍如隔世的感觉会特别强烈吧。」
「原来如此,身高应该也有关联吧。」
通过我旧家所在地后,我们还是继续前进。真绪拉着我的手绕过长了青苔的水泥砖墙转角,一片鲜黄便在视野中延展开来。
是银杏公园。
住宅街原有的面貌已逐渐消失,但银杏树依旧安静地耸立在公园入口。看到它们依旧披着当年那个秋日的黄衣,不禁觉得这几个守门人真的是尽忠职守,几乎教人同情起来了。
「啊!那棵树!好怀念喔。」
「对吧?那边都没变。」
我让突然加快脚步的真绪拖着我前进,从枝干大大延展开来的银杏树下通过。
就像真绪说的,公园的这一角都没有改变,一样狭小,一样寂寥。
「走着走着身体就热了起来呢。」真绪将菱格纹夹克挂上铁格子,自己坐到秋千上。垂挂在胸前薄毛衣上方的戒指偶尔会反射树叶筛落的光,一闪一闪的。她屈身摇晃秋千的模样让我想起国中时代,当年的寂寞和安详都被唤醒了。
上方传来螺旋桨的声音。自卫队喷射机倾斜机翼通过我们头上,转往下总基地的方向飞去。
只要听到那低沉而单调的声音,就会觉得自己真的来到镰谷了。
「哇靠,我刚刚有一瞬间回到国中时代了。」我刻意眨眨眼,让自己的表情变回二十六岁。「好啦,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就想来嘛。」真绪答得理所当然。
风起了,拂落许多黄色叶片。我仰望着高度超过建筑物二楼的银杏树。
「这棵树是不是已经停止生长了啊?总觉得它的大小和十年前差不多耶。」
真绪也抬起头看。「我想它大概有长得更大吧,只是我们看不出来。毕竟银杏好像可以活一千年以上嘛。」
「一千年以上啊。光说数字难以想像,不过只要换算成平安时代到现代,脑中就会有个画面了。」
真绪拿起颜色、形状都像鸭蹼的银杏叶,放到阳光下观察。
「从这棵银杏树的观点来看,我们的生命不过是转瞬即逝吧。」
「我说你啊,才刚从医院回来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嘛。」
「抱歉,不过仔细想想,虽然转瞬即逝,但也没有人说这样不好啊。浩介会觉得自己不能活一千年,是很悲伤的事吗?」真绪正经八百地问我。
我以高亢的声音回答,好驱走心中莫名的骚动不安:「我是不会觉得悲伤啦。总之,你不要突然间就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虽然医生听了我的想法可能又会笑,但你这样说话我会很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
「抱歉……我一直在道歉耶。」真绪悄然微笑。「但我真的没有自律神经失调的问题,也没有圆形秃。你要检查看看吗?」
「嗯。」我绕到真绪背后,捧住她小小的头。只要能消除心中的不安,要我模仿猴子理毛也没什么。反正也没人在看。
「等一下,你真的有在检查吗?」我无视不知所措的真绪,不断改变角度仔细观察真绪的头。
「好怪喔,掉了那么多头发,结果完全没有秃掉的地方。」困惑不解的同时,我也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真绪转头对我说:「我就说那是夏毛嘛,夏毛。」
「这玩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笑喔。」
「太过分了!」
「好啦,自律神经要从哪里检查啊?」
「不知道耶,那和运动神经不一样吗?运动神经的话,我现在还有一些喔。」
真绪起身,走向铁格子。
「喂喂,你好歹也是刚从医院回来的人啊!」
真绪不听劝阻,一溜烟就爬上了游乐器材,动作就和往常一样顺畅。
「看!我又站在顶端罗——哎唷!」站在顶端的真绪失去平衡,立刻伸出双手扶住铁杆。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真不甘心!」伏在铁格子顶端的真绪咬牙切齿地说:「和那时候相比,身体果然是退化了。以前轻轻松松就能站在这种地方了。」
「下来吧!我知道你运动神经很好了,快下来,二十六岁的大姐姐!」
我盘起双手站在铁格子旁,看真绪目露喜色地往下爬。
「我国中之后就没爬过这个了。从上面看到的风景好令人怀念喔,瞬间让我回想起好多事情,像是冰棒掉到地上、捡到别人丢掉的小狗等等的。」
看她的思考还是像以前一样跳跃,我忍不住笑了。
「哎,这里是埋藏了各种回忆的地方嘛。」
真绪盘据在铁格子里头,眯起眼睛。「真的是有很多回忆呢。毕竟是我们两个相遇的地方嘛。」
是吗?
「不对喔,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第二学期始业式那天的教室里吧。你忘啦?」
我一纠正,真绪的嘴角立刻上扬。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