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啊?等一下!你忘记你刚从三楼掉下来吗?」
「我又不是重重摔倒在地,是像天使那样从天而降。着地动作也很漂亮,所以完全没受伤啊!」
她掉下来的姿态与其说像天使,还不如说是巨大的犰狳。
不过她没受伤倒是事实,急诊室的医生还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活蹦乱跳的她说:「你真的有从三楼跳下来吗?」
听说和她一起坠楼的小修也在脱臼的肩膀被推回原位后就不哭了,之后就像小无尾熊那样紧紧黏在妈妈身上,不肯离开。
我们后来从小修妈那里得知意外发生的始末。
她好像是在准备晚餐时无意间往窗外一看,正好看见小修跨过阳台扶手,便惊慌失措地冲了过去。结果小修被吓了一跳,失去平衡。
这次事件当中,伤势最重的人正是小修妈。
她抓儿子手腕的双手施力过度,彻底僵住了,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松开,跌倒时撞到头,肿了一个包。
院方安排母子两人住院观察一晚。
真绪也被建议住院观察,但她不知为何坚决婉拒,拿出「我要回家煮饭」这种毫无说服力的理由当作挡箭牌。
「我说啊,你真的要走回家吗?搞不好要走上二十分钟喔?保谷站就在旁边,我们去搭计程车嘛。」
「不要,我要用走的。一天搭两次计程车是布尔乔亚阶级才会做的事。」真绪说完立刻牵起我的手,迈开脚步。
「真的没受伤吗?没有哪里痛?不会觉得恶心?不会头晕?」
「就说我没事嘛。」真绪嘻嘻笑,接着用她天赐的甜美嗓音向我低语:「那么担心我的话,要不要检查我的身体呀?就像上次检查头发那样。」
「要。」
「色鬼。」真绪牵住我的那只手用力按了一下。
走过路灯时,我注意到自己吐出来的气息是白色的,我刚才没赶上救护车,所以是用跑的来医院。早知道不要带夹克,带大衣给真绪穿说不定还比较好。
「冷不冷?」
「不冷喔,浩介呢?」
「不冷。」
「这样啊。」
我突然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有过类似的对话。
「很久以前,我们是不是也说过这些话啊?啊,是在善福寺公园的时候。」
「啊,说过说过。」真绪走在暗处还一面扭动身体,像是被人搔痒似的。「那时候气氛很好,却被小狗妨碍了。」
那天早晨的气氛有多别扭,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话说回来,真绪那时候还走了真长的一段路呢。我明明……明明在出门前带给你一些身体上的负担。」
「啊哈哈哈,身体上的负担吗?确实有呢。话说会来,时间过得还真快,已经一年了啊。哇,已经变成往事了。」
「怎么这么说?明明就是不久前的事。」
「对我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呀!我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一个老太婆了。」
「你在说——啥——呀?」
「真的嘛!」
听到她那隐约透露出苦恼的语调,我的心跳大幅加速。
「我说啊,我们还是不要勉强,叫计程车好了。今晚和明天好好睡上一觉,礼拜一又要开始上班了。」
我准备拿出手机,真绪却停下脚步拉开我的手。
她站在路灯的白光下,对着我摇头:「不要,我偏要勉强。因为今天过后,说不定连想勉强都无法勉强了。」
「你在说什么啊?」
「我活了十三年,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什么十三年?你二十六岁耶。」
「也是。」她笑出声来,声音却是无力的。
「『也是』是什么意思啊?你或许只有这十三年的记忆,但身体年龄差不多是二十六岁呀。话又说回来,二十六岁算什么到达极限啊?起码等你过了平均年龄的一半再说这句台词吧?」
真绪轻轻摇头。
「已经超过了喔。」
「要接『才怪』请趁早。」
原本是想跟她开玩笑,她却以颤抖的嗓音回答我:
「这笑话真无聊,我根本笑不出来。」
「抱歉,我没有要接。」
我不想延续这个话题,真绪却对我娓娓道来:「你笑不出来也没关系,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也没关系,总之请听我说。不然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好好地把该说的事情传达给你了,我不想这样。」
「走吧。」听到真绪正经八百的语调,我孬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就走。
「那我就说个玩笑吧。」真绪一面走一面用沉稳的口气说:「就是啊,我的寿命就快到尽头了。」
我呼出的叹息冻成了白雾。
「大学医院都帮你的健康挂保证了,你说这是什么话啊?」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