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实。

  我要是聊我自己喜欢的铁路知识,真绪几乎不会表现出兴趣,我们的话题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对同学或老师的不满、不服。在这方面,真绪想讲的话似乎比我还多,她会愤恨不平地按照座号点名,说「谁谁谁很讨厌,谁谁谁更讨厌」。

  我们尽情宣泄完学校生活累积的怨气后,我一定会以「所以我们绝对要到东京读大学」这句话当作结尾。

  对于家住千叶乡下的国中男生来说,东京的大学象征的是「某个不是这里的地方」,还有一个原因是东京都内有很多电车,我看了会很开心。

  另一方面,总是点出一件件愤恨不平之事、几乎要把我吓倒的真绪,偶尔也会像是突然想到似的,不断把「我也要去读东京的大学」挂在嘴边,我听了忍不住笑出来。凭真绪的智商,根本没有大学可以念啊——我在心中看不起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某天竟然发生了一个小事件,让我觉得「她说不定上得了最烂的那种大学」。

  真绪的汉字小考考了满分。

  我不记得那是几月几号的事了,但那天银杏叶已经开始掉落,所以应该是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吧。那是我在镰谷西中度过的两年多的岁月中,印象特别深刻的一天。因为我在那天得知真绪的确是养女,真绪在汉字小考拿了别人都认为她拿不到的满分,我们也在那天第一次接吻。

  真绪从裙子口袋拿出答案卷,小心翼翼摊开,表情傻楞地嘿嘿笑。

  「爸爸妈妈看了这个一定会吓一跳,搞不好会哭呢!」

  「那就赶快拿去给他们看啊!」

  就算在第三者会看见的地方,我还是不会收起冷淡的态度。我一点也不讨厌和真绪在银杏公园里度过的时光,但我就和很多国中生一样太过在意别人看待自己的眼光,无法老实表现出内心真正的想法。

  「嗯……」死命盯着答案卷的真绪缓缓站起来。「之后再拿给他们看就好了。」

  我以为她会来到我身边,没想到却身手矫捷地爬上了铁格子,动作超快的!

  脚踩细铁杠、站在铁格子顶端的真绪再度摊开答案卷。

  「喂!很危险啦!会掉下来啦!」

  我仰起头来,天空的蔚蓝吸住了我的目光。银杏树在风中颤动,叶片散落。

  真绪脚开开的,所以裙内风光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她还穿了一件运动短裤,但毫无警戒地双脚大开还是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最可怕的是,她好像随时就要掉下来了,我不敢盯着她看。

  真绪在我上方得意洋洋地说:「满分喔!我拿了满分!浩介拿几分?」

  七分。

  「几分不重要啦,你不要站起来,为什么老是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啊?做些更普通的事嘛!」

  「不危险啊,没问题的,你看!」真绪说完便靠双脚在铁杆上灵活地走动,倒是我看得双脚紧绷,定在原地。

  「我说很危险嘛!你先下来啦!掉下来摔死的话,就不能去东京的大学罗。」

  「那样就伤脑筋了。」真绪停住脚步,一溜烟就从铁格子上爬下来了。她从内侧抓住栏杆,还不时瞄瞄另一只手上的答案卷,看起来就像笼子里的猴子。

  虽然那不过是总共十题的小考,但对真绪来说是努力不懈的成果。抄写练习用的笔记本上,每天都会新增一些汉字。

  不夸张,真的是每一天,就算周围的人戏弄她、嘲笑她,她遗是不断将汉字填入笔记本的格子内,她的努力已到了引人同情的程度。

  在身旁看着的我,也为她的满分感到骄傲、爽快。

  真绪将上半身探出铁格子外,没头没尾地说:「谢谢你。」

  「谢啥?」

  「谢谢你在乎我。」

  我感觉到体内出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

  回过神来,我已将自己的嘴唇贴上真绪的了。

  就算到了今天,我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何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或许是想不到有什么语言能够表达我的情绪,才在冲动下采取行动吧。

  人生第一次接吻,一瞬间就结束了。因为我冷静下来后,立刻反射性地退开。

  之后最先映入我眼中的,是不断飘落到铁格子上的黄色树叶。虽然是小鬼头一个,但我亲真绪时,似乎还闭上了双眼。「说不定被谁看见了。」我胆颤心惊地环顾四周,但除了随风飞舞的落叶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回过头去,发现我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真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我自己的表情恐怕也和她一样吧。

  我们两个什么也思考不了,在惊恐的表情褪去前就各自别开了视线。

  我亲得实在太慌乱了,根本没有余裕品尝触感之类的,不过当我再次和真绪相视时,总觉得她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真绪好像有一部分进入了我的内在,我好像也有一部分进入了真绪的内在,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对十四岁的我来说,那感觉是神秘未知且令人不安的。

  ·

  想也知道,真绪上班的内衣公司「Lala Aurore」的客层几乎全部都是女性,只有一些癖好特殊的男性是例外。不过,他们公司员工的男女比例没有那么悬殊,所以去他们位于惠比寿的公司时,常常会在走廊上和男性员工擦身而过。

  拜访几次后,我发现这家公司和我跑的其他公司有个显著的差异,那就是他们的男性员工会偷偷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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