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渡海》成为这样的辞典,我们继续加油吧!」
松本老师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隐含着热情,像海浪般在马缔的胸口掀起一波浪潮。
用完餐走出店外的马缔,硬是招了台计程车,把老师和公事包推入车里。怎么能让没有食欲的老师搭电车回去?同时,把公司的计程车券塞入老师手里。
「再见,老师。下次还要再请老师多多指教。」
松本老师一脸歉意,坐在车窗内,垂着头。目送计程车离去后,马缔回到编辑部,心中重新燃起编纂《大渡海》的斗志和动力。
和松本老师交谈后的第三天。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就算待在连窗边都被书柜埋没的编辑部里,也有一股清爽的舒畅感。
马缔像平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荒木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马缔,不好了!」
荒木手上拿着很大一张纸,编辑部里现正进行着四校作业。
没见过荒木这么慌乱的样子,马缔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但荒木没有放慢速度,反而冲过来把手里的纸摊开在马缔桌上。
「你看这里。」
荒木指着「ち」开头的单字页。「少了【血潮】!」
「什么?!」
马缔将快要滑落的眼镜推正,盯着四校稿,稿子上依序列着【致死遗传子】、【千入】、【知识】。如荒木所言,没有「血潮」这个词(※依日文读音,正确排序为致死遗传子(ちしいでんし)、千入(ちしお)、血潮(ちしお)、知识(ちしき)。其中「致死遗传子」指致死基因,「千入」指反复浸染的染布方式,「血潮」指血液流动的样子。)。
「真是血流成河的失误。」
「马缔,现在不是说冷笑话的时候啊!」
自己真心的感叹竟被荒木当成玩笑,马缔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血色迅速消失;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思考对策。
「已经做到四校,只能在这里调整行数,把【血潮】插进去。」
荒木苦着脸点头。
「应该只有这一项吧?问题是,为什么前面三校都没有人发现呢?」
「我们地毯式检查一遍,包含工读生在内,所有人都先放下手边的工作,重新核对一次四校稿。」
想到浪费了许多时间,马缔就觉得快要昏过去了,但总比没发现好。马缔又提议:
「也要想办法法弄清楚,为什么【血潮】会漏掉。」
因为事出突然,岸边和佐佐木及在场的所有工读生都聚集到马缔的桌边。「佐佐木小姐,请查一下用例采集卡。」
遵照马缔指示,佐佐木小姐立即跑到存放卡片的资料室架子前。
「马缔主任,确实有【血潮】的用例采集卡。」
随即跑回来的佐佐木,把【血潮】的相关资料递给马缔:「上面标有表示『收录』的记号,稿子也是主任写的。」
连稿子都写好了,那应该是整理时漏掉的。佐佐木拿来初稿到三校的稿子,【血潮】这个字忽然消失了。
马缔站了起来。
「各位,对不起,发生了紧急状况。请中断手边所有工作,协助四校的检查。」
编辑部里突然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大家默默地等候马缔指示。马缔说明检查流程:
「现在只能重新一个一个检查用例采集卡中标注『采用』的词,是否全部收进稿子里,能帮忙的人请过来。我们会分配每个人核对的分量,请小心检查被分配到的页数。不论花多少天,就算得在编辑部过夜,也一定要完成。」
马缔盯着在场每个人的脸:「《大渡海》必须成为没有任何漏洞的船!」
编纂作业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但此刻没有闲工夫怨叹了。荒木和佐佐木、岸边及工读生已经蓄势待发,一脸「既然如此,我们绝不辱命!」的神采。
「各位,请先回家准备过夜用品,今晚开始我们要密集赶工,日夜不停地完成检查作业。」
对于马缔的宣告,没有人有一丝犹豫。岸边立即就着电脑打起电子邮件,可能想告诉宫本「最近恐怕无法见面」。工读生们也干劲十足地说:「拼了!」甚至有人提议:「回研究室把同学找来吧!」反应虽然不一,但都很积极。所谓越挫越勇,指的就是眼前这一幕吧!
看到大家坚定的模样,马缔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从西冈调职到岸边报到前的那段时间,马缔是辞典编辑部唯一的正职员工,一个人默默地做着《大渡海》的编纂工作。虽然偶尔会碰到挫折,哀叹着或许终究无法看到完成的一天,但也一直说服自己这一切绝不会白费,何况现在有这么多人为了《大渡海》积极向前。
大家来来往往于编辑部时,电话响了。岸边立即拿起话筒,马缔心想,这个节骨眼上不会又是へ先生吧?哪还有办法分神应付他。但和电话那头讲了二、三句话后,岸边的表情却明显沉重。
「马缔。」
结束通话后,岸边写了纸条递给马缔:师母打来,松本老师住院。
岸边的纸条上,写着都内某间大医院的名字。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病,但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马缔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因「血潮事件」而人仰马翻的密集校对作业,被说成「神保町玄武书房地狱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