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且长久信赖的辞典。老师的名字会被放在执笔者里,但实际写稿的人可是马缔。」
「太无礼了!」
果然激怒了教授,事实被说穿后教授的脸瞬间惨白,气得发抖,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师现在看重名声胜过事实,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告辞。」
西冈关上门,踏入昏暗的走廊。虽然觉得自己话说得太重了,但还是忍不住边走边笑了出来。
啊!真是太爽了。之后教授若要发飘,我就扬言把他除名好了,谁理你。
《大渡海》的计划是不会被这种小事影响的,投入编纂作业的马缔他们,信念比地心还坚实,比岩浆更火烫。即使和教授发生了摩擦,也不用放在心上,《大渡海》会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航行。
而我呢,这个春天就要调部门了,往后就算有冲突也只能交给马缔去处理。帮不了你了,马缔,加油吧!
虽然这么置身事外地想着,但西冈暗自下了决心。
我可是舍名求实的人。
荒木常说「辞典是团队的心血结晶」,现在才明白真正的意义。
我才不要像教授那样马虎敷衍,只想让名字印在辞典上。不论去到什么部门,我都要尽全力协助《大渡海》的编纂,不挂名也无所谓。就算在编辑部完全被除名、半点痕迹也没留下,即使被马缔说:「西冈?这样讲我才想到,好像真的有过这个人。」也在所不惜。
重要的是做出一本好辞典三重要的是以公司同事的身分,全力支持这些为辞典奉献一生的人们。
西冈走下楼梯,出了研究室大楼。冬天午后的淡白色阳光照在校园里,叶子掉光的银杏树枝,把天空切割出大大小小的裂痕。
以热情来回应别人的热情。
至今一直因难为情而逃避的事,一旦决定「就这么做吧」:心情竟意想不到地既轻松,又雀跃。
西冈回到编辑部,向马缔报告了和教授之间的始末。马缔停下手边的工作,听完后看着西冈,眼里满是尊敬之情。
「太厉害了,西冈,你好像恐吓犯喔!」
马缔的表情和说出的话落差太大,西冈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等等,对于我刚刚说的事,你只有这个感想?」
「是。换成我的话,不是唯唯诺诺就是真的下跪,只能被教授耍得团团转啊!」
马缔没有讽刺或是挖苦的应对技巧,似乎是打从心里赞赏。
「我说马缔啊……」
「是。」
西冈将办公椅旋转了九十度,和面对着自己的马缔双膝相对。突来的转动让椅子上的坐垫歪了,想不到西冈也有神经质的一面,马上把坐垫调正。马缔说完「是」之后,静静坐着等西冈开口。
终于把坐垫调好,西冈开始侃侃而谈。
「我的意思是,教授可能会因为我的恶劣而迁怒于你。」
「没关系吧!」原来是担心这个啊,马缔似乎不以为意:「你说得对,教授的确是重名轻实。」
「如果他要求不列入执笔阵容呢?」
「那就拿掉他的名字。」
马缔冷静果决的语气让西冈十分诧异。马缔也察觉自己话说得太直,苦笑着补充:
「对不起,要求对方拿出同样或更认真的态度,是我不对。」
不,西冈不确定地摇着头。对某件事真心喜欢时,要求也会理所当然地变高,就像没有人会完全不在乎心爱的人的反应吧!
但又觉得,马缔心中那股漩涡般的情感,浓度和密度真不是普通地高,要持续回应马缔的期待和要求实在很难。
你啊,外表看起来瘦高轻飘,灵魂的热量却过剩。西冈暗自叹了一口气,小香真辛苦,要和这样的马缔交往。辞典编辑部之后若有新员工,也应该会很辛苦吧!
稍微放松一下吧,马缔。不然,你身边的人总有一天会窒息。太高的期待或要求可是毒药,你也会因为得不到预期的反应而弄得筋疲力尽。最后只好放弃、不依靠别人,自己一人孤军奋战。
西冈沉思时,刚好到了下班时间,马缔反常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怎么,要走了?」
「香具矢今天第一次掌厨一道卤菜,我要去梅之实吃看看。」马缔露出笑容,把资料和稿子塞进公事包,说:「要不要一起去?」
马缔的恋爱之火,会连卤菜都烧焦吧!
「你去吧!」
西冈挥挥单手,示意马缔可以走了。
马缔对着工读生说:「今天我先告辞了!」红着脸、有礼貌地低头致意。
等马缔出了编辑部,西冈才转回办公桌前,开始制作交接资料。
接替西冈的人,不知道何时才会到职,或许正职员工只有马缔一人的情况会持续好几年。
但为了以防万一,西冈提起精神,听着背后工读生们默默发出的作业声,敲起电脑键盘。再碰到今天这种强势又无理取闹的教授,马缔肯定应付不来,对外交涉时,马缔绝对需要一位得力助手。西冈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毫不保留地留给不知哪一天才会报到的新成员。
执笔者那么多,每个人都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