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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缔很佩服。寄来的稿子要校正修改,还要检查用例采集卡,办公室里还有这么多事要做……但他不想浇熄西冈的冲劲,所以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回来后要开会讨论《玄武学习国语辞典》的修订进度喔!」
「好!」
马缔戴上黑色袖套,开始检查进度上今天要完成的用例采集卡。
「马缔。」
突然有人叫自己,马缔的视线上移,以为西冈已经出门去了,却看到他还站在门口。
「是。」
「你啊,可以表现得有自信一点。你这么认真,任何事情都会顺利进行下去的。」
听到西冈突如其来的发舌,马缔讶异地把铅笔放下。
「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忙的。」
西冈说完这番话,这回真的消失在门的彼端。
绝对有鬼!即使被竹婆认为「有点钝」的马缔也确信其中一定有问题。
西冈要不是突然发烧了,就一定是荒木说了什么。
被蹲在早云庄走廊的马缔吓了一大跳,深夜回到家的香具矢背部甚至撞上刚关好的玄关拉门。
「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吓到你了,对不起。」
马缔调整姿势,正襟危坐着,将情书交给呆立在水泥地上的香具矢:「请收下。」
「这是什么?」
「我的心意。」
马缔觉得自己的脸红到耳根,匆忙站起来,说:「那么……晚安。」
飞快冲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躲进被窝里。香具矢似乎上了二楼,读了信的香具矢或许会立即前来回复。一想到此,马缔的心跳剧烈加速,紧张到连太阳穴都快僵硬成化石了。
马缔已经把心意完整地写在信里了,不论对方的答覆是什么,都冷静地接受吧!马缔躺在被窝里盯着天花板,静静等候。听到虎爷从晒衣场传来的叫声,香具矢房间的窗子打开了又随即关上。四周一片阒寂,不知是鱼翻跳入水,还是小树枝掉进水里,输水沟渠传来轻盈的水声。
等着等着,冰冷的脚尖已经完全变暖了,还是没有香具矢的踪迹。
马缔望着窗玻璃的白雾被染上朝阳之光。
过了一周,香具矢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两人像往常一样几乎没有照面的机会。梅之实休息的周末,香具矢好像去饭店参加知名日本料理师傅的实做现场,一大早就出门了。是在刻意回避吗?早知道就不用写信这种老套费时的方法了。
马缔过了闷闷不乐的几天,即使心情郁闷工作仍照常进行,这是马缔的优点。在编纂《大渡海》的同时,也要进行《玄武学习国语辞典》的修订,和松本老师讨论工作的进度。
「在编纂新的大部头辞典时,总是会遇到大大小小的挫折。」松本老师平静地接受了公司突然半途杀出来的无理要求:「但人手不足是很明显的,要完成《大渡海》恐怕要花上好几年啊……」
「公司真的有心要推出新辞典吗?」平常总是看不出情绪变化的佐佐木,这次却公开表明内心的不满:「不但不补人,还要我们修订,是想测试我们什么时候才会公开抗议吗?」
荒木和西冈瞬间交换了眼神,马缔没有错过这一幕。
这一周马缔在意的不只是香具矢完全没有回音,还有西冈的态度。
马缔跟西冈说了已经把情书交给香具矢,以及她还没有任何回音的事。既然都让他帮忙看了情书,当然要报备一下后续比较好。西冈有时候只说:「喔!」然后笑得很刻意;有时则安慰马缔:「不要急,小香不是会忽视情书的人。」便不再追问下去,只是忙着拜访执笔者,或制作编纂作业的行程表。以前的西冈一定会一再追问:「有没有什么进展?」这让马缔越来越觉得事有蹊跷。佐佐木等人则对突然勤奋起来的西冈,觉得不自然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也有一个人独力完成大部头辞典的前辈。」为了改变沉重的气氛,马缔刻意乐观地说:「至少我们编辑部不是只有一个人,大家不要灰心。」
「说得是。」
松本老师点点头,看着可靠的马缔。
「唔,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说……」西冈终于自己开口了:「听说,我明年春天要被调到宣传广告部。」
「什么!」
「为什么?」
松本老师和佐佐木大为惊讶,西冈只是微笑,低头不语。荒木郁闷地接话:
「是公司的意思,认为辞典编辑部的人员太多。」
「怎么这样!」松本老师不由得握紧桌上的手巾绑成的结:「这样一来,在我有生之年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大渡海》……」
「明明已经说了人手不足,竟还落井下石!」
忿忿不平的佐佐木摇着头,日积月累的不满让颈骨发出巨大的声响。
竟然要把西冈调走?马缔太过震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荒木是委外人士、松本老师是外部监修者、佐佐木是契约员工。这么一来,和公司协调交涉、主导编纂作业的人,只剩下我一个!
真的不是感叹独力编纂辞典的前辈实在太伟大的时候,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终于只剩下马缔一个正式员工了。
这个打击太大,内心无助到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