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解释清楚!桐幻黑子?内部监察?莫非你是……评议会的……!」
「这还用说吗?只要有一个人背叛,人类就会完蛋。明知道那一点却不采取任何对策,现在的人类才没有那么天真。」
那是紧急时刻的保险措施。
能否在台面上运用白银冬真、白银雪奈两人?
堪称其试金石的培育事业,被设置在其中的最终安全装置。
「──人家是『无名』。和叛离的你们不同,我现在也要杀死背叛人类的叛徒。我是只为了那个目的存在的杀手,就连此时此刻也是……!」
彷佛到了最后一刻,仍旧要紧抓著自己打造出来的面具不放。
黑子悲痛的吶喊声响彻全场。
†
「──请问有什么事吗,老爷爷?」
那是黑黑黑黑子的起源。
才懂事不久,就因为让父亲心跳停止,而被父亲和害怕突然丧命的母亲所畏惧。
他们总是对她使用敬语,和她保持距离。又因为等级低的关系,连在学园里也没有容身之处。
正当她独自伫立在只被分配到些许模拟阳光的昏暗公园时──
「这个嘛,如果说我是来鉴定你的,你会怎么做,小姑娘?」
「……这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一个杀人犯。」
「呵呵……那样才好,我也是一样。我杀了人,没错,我杀了好多人。
背叛人类的人、与生存心愿为敌的人,我抹杀了所有高揭的正义。
你只是杀了父亲,而且还只是差点杀了他对吧?──我杀的人要更多呢。」
「……!」
不是谎言,也不是玩笑话。
向黑子攀谈的,是一名身穿雾面黑色和服的枯槁老人。
然而,唯独他的双眼闪闪发亮,洋溢著澎湃到令人生厌的生命力。
那是身为人类、身为生物的强韧。选择贪婪地存活下去的眼神。
「日本派系。在治理勉强生存在这个国家里的日本人的过程中,我不晓得杀死了多少人,不晓得将多少年轻人赶入地狱。现在就变得乖僻,你还嫌太年轻了,小姑娘。真正的杀人,才不是弄脏自己的手那么温和的事情,而是掌握权力,命令自己以外的某人『去死』才对。」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嗯,原来如此。杀死父亲的女儿啊,你的确是杀了人。不对……是你被杀死了。被你的父亲、母亲杀死。」
「因为你似乎知道事情的原由,我要订正一下你的说法。是我亲手……将父亲……!」
「只是因为差点被孩子杀了,就对年幼无知的孩子使用敬语,还因为怕死而远离孩子,连抱抱恐怕比谁都还要受伤的孩子都不肯,离得远远的,闭上眼睛置之不理。」
「……咦?」
(插图012)
那是黑子比什么都想听到的话。
「那种人才不配当父母。你差点以绝技杀死父亲,你父亲则用言语、用心差点杀死你──这样不就扯平了?你们父女可真相像呢。」
「你怎么这么说……」
从未思考过的残酷观点。
这名老人究竟活过多少地狱?比起用胆怯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怕惹自己的孩子不高兴……以免因此没命的父亲、母亲。
「老爷爷……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来是要寻求人类之刃,我的继承人,炼狱的雏鸟──我的名字是桐幻,是人类最高决策机关,十二耆老评议会的议长。」
「……!」
麻痹般的感觉窜过黑子全身。
第一次有人渴求自己、需要自己,对自己伸出双手。
「人类不允许你就这么被父母杀死,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白白领取俸禄。拥有优秀天赋才能的人,应该要竭尽全力为人类奉献,这样才是凰花的一分子。那些连这一点都不懂,只为了保全自己而企图扼杀你的才能的蠢蛋──你才不需要。」
所以──
「来我身边吧,黑子。我将赋予你新的名字和使命,赋予你值得燃烧奉献一生的东西。继承人类存续的大义,桐幻黑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儿……继承人类存续之志的人!」
那番话中没有依赖。
也没有温柔。只有像是将她从断崖绝壁推落的严厉与险恶。
甚至不是交易。毕竟,有谁会想要踏进那种地狱呢?然而,黑子却──
「你真的……」
欣喜落泪,浑身颤抖。
「会给我名字吗?我真的可以活下去吗?」
心灵遭到扼杀的人。没有爱、希望和生存目的,就只是被弃而不顾的少女。
第一次被赋予了「目的」,因拥有「希望」而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