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莲娜的哭声,黑子忧郁的语气,以及在天空飞舞的炼狱蝶。
“这么说来,那个果然是赛莉卡变成的了。”
“是……才见到赛莉卡中了那个神经病教主的术式,受了致命伤……她的身体一转眼就变成孢子兽……人家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明明就在旁边……必须保护她不可……!”
可能是连摆出轻松态度的余裕也没有了吧,听见从墙壁另一头传来的悲叹,冬真领悟到黑子,还有避难所内的状况几乎糟到了极点。
亲密伙伴的阵亡,以及残酷的战败。
幸存者受到自己的失败折磨,结果招来更多的失败,相继死去。冬真曾经在最前线亲眼目睹好几次这种最糟糕的无限循环。
“要叹气等之后再说。现在你还活着,应该以完成任务为最优先。想起自己的名字,黑黑黑黑子!”
“学长……”
“无名”成员之间的暗号。
那是当从背后支撑人类的存续,为与孢子兽之间的战争做出贡献,却不被允许在舞台上留名的人们,快要迷失自己应该前进的道路时,成为他们唯一路标的话语。
想起自己的名字。正因为他们注定不会留名未来,才更要想起被人呼唤名字,能够主张自我存在的此刻的珍贵。
“是……人家会尽力而为……!”
黑子的声音恢复了些许生气。
尽管只有一点点,只要不是零就太好了。
“天花板的逃脱路线会在十分钟后关闭。你能使用飞行类的术式吗?”
“勉强可以。不过,人家因为是俊影所以还行,可是亚莲和结界式里的普通人没办法自己飞行,可以帮帮他们吗?”
“我明白了──这件事情卡秋雅比较适任,你们就趁我杀死那个的时候赶紧避难。”
“那个是……?”
“当然是赛莉卡。”
许多记忆掠过冬真的脑海。那是他从前在地上的最前线执行勤务时──在那个朋友、熟人、战友,就连曾经怀抱淡淡爱慕之情的对象也消逝,虚幻无比的地方度过的记忆。
这双手结束过许多生命。胸口早已满是伤痕,染血的手依旧污秽。既然如此,他不能,也不想弄脏全新的洁白手帕。
“只要我一个人弄脏手就好,这样就够了。既然雪奈没事,你就别把她叫醒,帮我带她走吧。”
“……怎么这样!等等,学长……!”
“在我从这边开门的同时,你们也解开结界,然后紧急逃离,知道吗?”
就在冬真不待回答,径自把手放在避难所门上的那个时候。
“你说……要杀死她是不是啊啊啊啊啊啊……?”
气温再度上升,在少说超过一百度的热风中,男人的说话声在废墟中响起。
头发化为结晶粉碎,披在肩上的军服烧焦,逐渐瓦解消失。从胸口的刺伤中流出的血化为细小沙粒,全身上下布满无机物般的裂痕。
冬真记得那双瞪大的眼睛,和木乃伊似的嘴唇。
“逃兵。凶魔位阶,A级骑士。你就是‘伊甸园之蛇’的教主啊。”
“嘻嘻……你居然知道我是谁,真是令人感到光荣啊。以评议会的棋子来说,你采取行动应对的速度实在很快,我得好好称赞你才行……不过,我可不会让你对她出手喔?”
教主用崇敬的狂热眼神望向天空。他仰望着悠然君临天空,犹如太阳化身的炼狱蝶说:
“她是福音。是救济用‘再生早就结束的人类社会’的这个梦想操控人民,持续进行不当掌控的评议会人渣,以及丑陋众生的救世主──是神圣的处女!”
“你自己放弃就算了,不要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失败,你这个恐怖分子。”
冬真斩钉截铁地说──然后放开搁在避难所门上的手,握起拳头。
“无论见过什么样的地狱,无论家人、至亲遭遇到多不合理的事情,无论有多值得同情的悲惨过去──你都只是一个杀人犯。”
“你的意思是,杀人犯的话就不值得一听?我的话就没有道理?──你可真野蛮啊!”
“你要说我野蛮也无所谓。况且,你看起来根本就没那么高尚。你其实只是一个用假惺惺的理由来正当化自己的行为……想要把别人辛苦堆起来的积木弄垮的愉快犯吧。是冷眼嘲笑世界、他人,甚至连自己都不在乎的那种家伙。”
“真、是、吓、我、一、跳啊~你这个人还挺敏锐的嘛──喀啊!”
教主张口说话的同时一边编写魔法式,然后实行。吸收充斥周遭的死者怨念,作为增幅式使用的攻弹术式──诅咒魔弹朝冬真的头部击发。
其威力、精准度、速度,每一样都卓越非凡。攻弹术式是最标准的攻击,因此威力会随施术者的力量大幅增减。而教主的魔弹里蕴藏了足以贯穿一般炼核武装,造成致命伤的破坏力──
“啥……?”
“攻弹术式无效。应该说,透过炼素发动的攻击对我行不通。如果是连以肉体使出打击斩击都要运用炼素的魔法骑士,那更是如此。”
然而,魔弹消失了。简直就像吹熄蜡烛一样──冬真只是用手掌将致命的魔弹轻轻挥开,魔弹便彷佛被虚无吞没似的,一下就消失无踪。
“……怎么会这样?话